林昔年這次的反應很平靜，平靜到莫小可覺得有些奇怪。
「你不要工作，不要掙錢了？」
對他的問話，莫小可回答：「我可以找到其他的工作。「
「其他什麼工作能有我給你的工資高？」林昔年問，打量她，「還是你有什麼隱藏的本事，可以讓其他人對離開帝國集團的你開出高價？」
林昔年敲山震虎，語氣雖然不暴躁，不兇狠，但是卻一下讓她想起耿特助的故事。
耿特助在離開帝國集團之後一直找工作受挫，雖然他是林芝音安插到林昔年身邊的人，但他找工作那段經歷是真實的，張蘭蘭去求證過。
莫小可一下覺得好笑：「員工沒滿到你的意就威脅嗎？」
「有嗎？」林昔年攤開雙手，無辜地反問說。
莫小可更加撐住桌面往前蹭了蹭：「以前我不知道，但現在知道海瓊的地下錢莊是你暗中操控的，那些從帝國集團離開的員工在外面找不到工作的原因，還不都是你弄的？「
林昔年通過地下錢莊操控海瓊乃至整個世界的商業往來，誰能在他手下離職後討到好？
林昔年討厭背叛，身邊親近的人離職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一種背叛。
林昔年沒有反駁她的花，只是冷哼了一聲。
莫小可知道跟林昔年生氣沒有用，生氣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我們換個角度來說吧，」莫小可又道，問，「你為什麼把我留在董事長秘書的這個位置上？」
她的這個問題一說完就看見林昔年皺了眉頭。
平靜的外表一下被打破，林昔年說：「這是我也在思考的問題，把你留在這個位置上，究竟有什麼用？」
莫小可愣住了，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回答。
「你在想這個問題？你不知道留著我有什麼用卻還要留我？」
莫小可很詫異，問道：「為什麼？」
林昔年煩悶地一聲嘆氣：「我要是知道還煩嗎？」他說到這裡，好像又煩起來，「你說我為什麼每次見到你都會煩躁？艾芽芽，你究竟是哪裡跟別人不一樣？」
「這個問題你問我我也不知道，」莫小可道，「意思就是你看別人不眼煩？」
林昔年剛才平靜的表情像是到了保質期，他又恢復了那副擰著眉頭的樣子，坐在桌前，煩躁不安。
莫小可看著他拿起手機又重重地放了下去，說道：「煩就煩，不要拿東西撒氣！「
林昔年說：「最煩的不是見到你煩，而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的煩，就更令煩。」
「你在說繞口令嗎？」莫小可道，「你心煩這個事情我很抱歉，但我不愧疚，我並不欠你的，要是你覺得這是心理問題，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位很好的醫生。」
對莫小可的話，林昔年笑了。
這個女人竟然說給他介紹好醫生？
真是自不量力！
「笑什麼？有病就要治！「
「誰有病？「林昔年問。有緣書吧 .
莫小可說：「我有病，我有病行了吧？」
她想給林昔年介紹胡柯，世界著名腦神經專家，對心理問題也有很深的研究，非常適合給林昔年看病。
但他竟然嘲笑她！
「我的事不用你管，」林昔年說，「你如果有病要治，我可以給你提供世界頂尖的醫生，包你藥到病除！」
他把她說的話原原本本地還給了她。
莫小可苦笑：「不勞煩你了，要是沒什麼特別重要的理由，我想你可以同意我辭職，畢竟不見面對我們都好。」
「要是不見面我覺得更煩怎麼辦？」林昔年問，「去你家把你再綁過來？」
莫小可保持沉默。
「要是你那個好姐妹又跑到我面前哭哭啼啼，說你很辛苦，不容易，要我怎麼做？」林昔年又問。
「張蘭蘭來找過你？」莫小可大吃一驚，「什麼時候？」
林昔年沒有在意她的話：「到時候你要我怎麼回答張蘭蘭？我不想再被我下面的員工罵，沒開除她已經是我對她最大的忍讓。「
莫小可沉嘆一聲，林昔年催問：「說啊，怎麼辦？「
「她不會再來找你，我自己做出來的決定今後我自己承擔，她不會再來對你說什麼，「莫小可說，」你沒開除張蘭蘭，謝謝，她是她，我是我，我希望不論是什麼時候都不要搞連坐那種事。「
「連坐？」
「就是不要殃及旁人。」莫小可說。
「你是不是總我神經病了？「林昔年問。
對他忽然提出來的問題，莫小可吃了一驚，不禁大喊出來：「你說什麼？」
林昔年厭煩的神色里透著一絲漫不經心：「說我精神有問題，最好找醫生看看，是不是？」
「沒有！」莫小可下意識地矢口否認，但忽然想起手機里有他裝的監控app，忽然覺得這樣狡辯沒什麼意義，便坦然承認道，「好吧，我是說過，但你現在這種情況，你不覺得我說的有點道理嗎？」
「呵！「
「好了好了，「莫小可說，」我昨天翻了勞動法，提前三十天提交辭呈就可以辭職，辭呈在河灘的時候我就交給人事部了，我會再留三十天，這三十天裡我們都想想我繼續留下去的理由吧，要還是想不到，那三十天後我就離開，你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記住你的欠條。「林昔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這麼大的老闆了，還怕我欠錢不還嗎？「莫小可沒耐心地說。
她欠林昔年什麼呢？
除了沒理清前塵往事前遺留下來的災禍導致的五億三十萬欠款，她還欠林昔年什麼呢？
來到書里的這段時間，她身心俱疲。那三十萬就不說了，那五個億，為了拜託洛蒂身邊的那幾個男人，她利用了林昔年的名號騙了阿越，現在想想也真是荒唐極了，又可笑極了。
這讓她體會到一件事，那就是人的體面，是以安全為前提的。
人要是生活不安寧，每天都為了好好活著而疲憊不堪，哪還有時間想體面不體面的事？
在這個世上總有人活得卑微可憐，讓人笑話，讓人可憐，那些笑話他們的人都不知道他們是過著怎樣的生活，有什麼樣的難處，生活又是怎樣的不安，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