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川緊緊抱著她微涼的身子,毛茸茸的尾巴也一齊纏在她身上,又厚又軟,像陷在一團棉花里,極為暖和。
夜色漸深,季清鳶越來越困,身後岑川依舊抱著她碎碎念著一些話,她皆朦朦朧朧地回應了過去。
岑川察覺到她的困意,不再說話,安靜了一會兒,將下巴輕輕靠在她發頂上。
「睡吧,阿姐。」
一路敢來,相聚時間不長,但他還是覺得值得。
他話音落下不久,懷裡的人便沒再強撐著,呼吸聲慢慢變得輕緩起來。
岑川是妖族,妖族只有在極為信任和依賴的人面前才會如此快速、放心地安然入睡。
細微的呼吸聲在不大的房間裡響起,刺激著他的耳膜,岑川的狐耳有些難耐地動了動。
懷中的人又小又軟,岑川心也被填得滿滿的,悄悄吻在她發頂,才將人往懷裡攏了攏,抱著她睡了過去。
季清鳶這一夜沒做噩夢,醒來時已天光大亮,陽光穿過木製窗杦,落在地上,其間金色浮光,塵埃於上,恍若小小的銀河,正靜靜流動。
她抬手捂住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光線,才坐起身來。
岑川已經不在了,但被褥卻在她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
她一醒,系統提示音就響起:「滴——,好感動延遲播報提醒,岑川好感度+2,當前好感度:100。攻略成功,恭喜宿主!」
「當前攻略進度:3/4。」
季清鳶一怔,還有些混沌的腦子被系統提示音刺激一下,坐起身來,低頭揉了揉眼睛,她剛剛低頭,卻又有光滑的東西自她脖側滑了出來,墜在她脖處。
這是什麼?
她低頭去用手撈起,發現是一條項鍊,細長的銀線不知是什麼材質,極為親膚,中央墜著一顆剔透瑩潤的珠子。
一邊是如紅松脂一般的琥珀色,一邊是蒼穹映池般的碧水色,兩色相撞,卻又涇渭分明,各具其美。
這東西是何時出現在她脖子上的?誰給她戴上的?
昨晚只有岑川在,那應當是岑川。
小珠剔透瑩潤,在她身上戴了應該有一會兒了,早已染了她的體溫,摸上去手感極好。
季清鳶握著小珠,極為新奇:「系統,這是什麼?」
系統上線:「碧落黃泉,生死相隨。這是碧落黃泉石,九尾白狐一族的定情信物,是傳說中能連接碧落與黃泉的神石。九尾白狐一生只有一個伴侶。若伴侶身死,九尾白狐會選擇追隨殉情。所以碧落黃泉石象徵著生死相隨,碧落黃泉,皆願同赴。」
原來是定情信物。
他們二人定情匆匆,自從岑川登上妖王之位,便大多數時間都忙於妖族之事,相聚時間極為短暫。
季清鳶摸了摸這補上的定情信物,思索半晌,還是摘了下來,小心地收進水漣漪里。
她很少有安寧日子,每日打打殺殺,很難保證這碧落黃泉石會不會被損壞,還是收起來更好一些。
她收好碧落黃泉石,便掀開被褥,想要下床洗漱。
可她剛下床站起來,頭便一陣眩暈,雙腿一軟,狠狠跪在了地上。
地板的冰涼透過薄薄的中衣傳遞過來,季清鳶跪坐在地上,扶著床才勉強保持了平衡。
大腦一片眩暈,季清鳶眼前一陣模糊,幾乎看不清這個房間。
「吱嘎——」
房間門被推開,溫和清冽的聲音隨著傳了過來:「阿鳶,你醒……」
「啪——」
隨著清脆的一聲響,宋聽瀾手上端著的藥膳重重摔落在地上,他卻管不得,大步踏至她身側,扶著她冰涼的手,焦急喊道:「阿鳶?阿鳶?你怎麼了?」
最近這幾日是他最為開心的日子,他不必活在愧疚里,也不必再日日忐忑,期待著她恢復記憶。
可偏偏他今日推門,便看見她赤腳癱坐在地上,面色蒼白,一隻手扶著床沿,另一隻手找不到支撐點和方向一般四處亂摸,瞳孔失去焦距,好似什麼都看不見。
季清鳶只聽到宋聽瀾的聲音和瓷碗碎在地上的一聲脆響,就有人忽地扶住她的手,在她耳邊焦急地問。
熟悉的氣息和聲音,是宋聽瀾。
季清鳶惴惴不安的心落了地,聽出他話里的急切,剛想出聲安慰,喉口卻一甜,忽地不受控制地低頭吐出一大堆東西來。
喉嚨、口腔里滿是腥甜味,她看不清眼前之景,只看見眼前的地板、她身上的衣裳,模模糊糊暈出一大片紅來。
季清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好像吐血了,吐了很多很多的血。
「阿鳶!阿鳶!」
向來從容冷靜的宋聽瀾失了分寸,不住地在她耳邊喊。
宋聽瀾將她抱在懷裡,一雙手握著帕子不停去擦她唇邊、下頜的血。
他手都是顫的,無助地去點她的穴位想止血,又用帕子去擦血,可他擦血的速度卻比不上季清鳶吐血的速度。
季清鳶眼前越來越模糊,吐了好幾次血,耳邊也一陣嗡鳴,聽不清宋聽瀾的聲音,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