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讓人省心

  她慢慢往前走,這雪下得倒是很大。

  扶餘四季如春,她現在穿的還是輕薄的弟子門服。

  也不知這歸墟塔是不是每一層都是不同的時節。

  那癲狂的笑聲此刻又沒了,但季清鳶依舊按照著它傳來的方向往前走。

  不知道那東西明確在哪,她便一路保持著警惕。

  她走了一陣,終於遠遠地,窺見見這蒼茫大雪中,出現了一座宮殿。

  這宮殿建的很是宏偉,但卻不知為何,一半富麗堂皇,一半像是被毀過,露出燒焦的石壁。

  兩廂對比,更加詭異。

  季清鳶握著月凝劍,推開沉重的石門,抬步往裡走。

  宮殿外處來看,一處是繁華,一處是廢墟。

  內里則是所有東西都胡亂倒了一地,看起來雜亂不堪。

  季清鳶握著劍往裡走,又忽地聽見一陣癲狂的笑聲:「哈哈哈哈……」

  「我才是……魔………哈哈哈哈」

  癲狂笑聲里夾雜著幾句瘋話,但卻口齒不清,有些聽不清楚。

  季清鳶眉頭微蹙。

  應該就在這座殿內,但卻不知道具體在哪。

  大殿雜亂不堪,燭台酒樽倒了一地,季清鳶再往裡走,卻忽地又聽見一陣笑。

  只不過這次,這笑聲是從她的頭頂傳來。

  季清鳶頭皮發麻,反應極快地往後退開,同時一劍朝她剛剛頭頂的位置劈了過去。

  「啪——」

  一陣塵灰濺起,那笑聲卻依舊沒停。

  塵灰散去,季清鳶才看見,那是一張臉。

  那張臉正貼在屋頂上,頗為詭異。

  看上去約莫三十多歲,嘴角高高咧起,幾乎咧到耳根,露出兩排尖利的牙齒。

  一雙眼睛只見眼白,不見瞳孔。

  似乎是,看不見的瞎子。

  季清鳶又是一劍劈了過去。

  這次,屋頂被她一劍劈開,那塊帶著人臉的木板掉落在地上,人臉頓時消失不見。

  季清鳶皺眉看著那木塊,抬頭看去,一大塊窟窿顯現在眼前。

  通過這空缺,她看見了一個人的半邊身子,腳腕上戴著沉重的鐐銬,渾身縈繞著魔氣。

  在二樓。

  季清鳶小心觀察了一遍四周的一切。

  沒有人臉再出現。

  那窟窿並不夠大,她也只能看見那人的身子,看不見頭。

  不過她動靜這麼大,上面那個被鐵鏈鎖著的魔族人都沒有動靜,就有些奇怪了。

  那人臉又是什麼東西?

  季清鳶猜不透,權衡一二,最終還是打算直接上去。

  如果剛剛那人臉的出現是那個魔族人有意為之,為了引她打破一樓屋頂看見他,那她更應該上去看看他想做什麼。

  殺了他,她才能進入下一層。

  再不濟,她也有傳送符。

  實在不行……

  季清鳶摸了摸手上的雙生戒。

  這戒指依舊取不下來。

  但是畢竟還是有點用的。

  季清鳶提著劍,找到了通往二樓的樓梯,一步一步,貼著牆小心地往上走去。

  一上來就遇見一個魔族人。

  指不定還是北冥離認識的人。

  二樓不算很大,空曠得幾乎沒什麼東西。

  季清鳶剛上樓,便看見一人被鐵鏈鎖著,腳上戴著巨大的鐐銬,鐵鏈穿透琵琶骨,將他整個人牢牢捆住,釘在牆上。

  周身魔氣縈繞,他低垂著頭,凌亂的發垂落,看不清神情。

  季清鳶自然也不想去看清他什麼神情,那人卻忽地慢慢抬頭,同時開口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嗎……因為……啊………」

  他正沙啞地說這話,卻不想話說到一半,一道劍光就迎面劈來。

  季清鳶自然不想知道他長什麼樣,也不想知道他為什麼被關在這裡。

  反派死於話多,好奇心害死貓。

  她這直接動手似乎驚到了那魔族人。

  劍光劈在他身上,卻被魔氣所化。

  他周身縈繞著的魔氣淡了許多,身上卻沒有受傷。

  季清鳶眉頭微蹙。

  倒是比她想的要強一些。

  「咳咳咳……」那魔族人咳了幾聲,嗓音沙啞,卻又怪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人族修士……」

  他緩緩抬頭,動作機械又吃力,如同慢慢蠕動著的蝸牛。

  鐵鏈晃動起來,簌簌作響。

  季清鳶劍光一轉,靈力流轉,數道劍影便化了出來,直直地朝那魔族人刺去。

  海藻般的亂發散開,露出那張她曾在一樓看見過的那張一模一樣的人臉。

  那雙沒有瞳孔只有眼白的眼卻不管那即將刺來的劍影,而是仿佛能看見她一樣,直勾勾盯著她,唇角裂開,張合幾下:「過來……」

  季清鳶對上他的眼,心中頓時一陣不好的預感,但是接下來大腦一陣暈眩傳來,她失去了意識,直到一隻冰冷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怎麼就走到這魔族人跟前來了?

  刺痛感叫她微微回過神來,下意識掙紮起來,一雙眼卻又看了過來,對上她的眼睛。

  季清鳶差點爆粗口,熟悉的暈眩敢卻又涌了上來,仿佛被人塞進了洗衣機里。

  一陣暈眩中,她聽到那人嗓音沙啞,緩緩說:「來,殺了你自己……」

  大腦一陣暈眩。

  那魔族人沒有瞳孔的眼緊緊盯著被控制的季清鳶的動作,臉上是肉眼可見的興奮,嘴角咧得極大,兩排尖利的牙齒像極了獸類的尖牙。

  「啪——」

  月凝劍忽地被人打掉落在地上,無風的室內忽地吹起一陣狂風,鐵鏈簌簌作響,似乎在哀鳴。

  比屋中原先魔氣要強上數百倍的魔氣涌了出來,一大片紫色流光中,一隻墨底暗金繡登雲靴從中踏了出來。

  控制著季清鳶的魔氣像被火燒到了一樣迅速退避開來,季清鳶有些恢復了意識,還沒睜開眼,就被人一把拉了起來,耳邊傳來一聲調笑,慵懶又帶著點肆意:

  「真不讓人省心啊,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