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鳶若有所思道:「這梨花鎮取「梨花」二字,是因為鎮上多梨樹嗎?」
蘭辭玉點頭,似也回憶著那個美好的小鎮:「梨花鎮種了很多梨樹,每年花開,潔白似雪,滿鎮皆是梨花香。」
季清鳶眼睛亮了亮。
這地方聽起來倒是不錯。
她心中有了些想法,便對著蘭辭玉道:「那我應該何時送蘭公子離開?」
蘭辭玉沒有思索太久:「明日吧。」
當真是急著回去見家中人。
季清鳶也沒有再勸他,只是點點頭:「那我們明日午時便出發。」
天有些暗下來了。
季清鳶看著掛著廖廖星辰的夜空,夜色如墨,她忽地想起了那個眼瞳純黑如墨的偏執少年。
季清鳶微不可聞地輕嘆了口氣。
她曾有過幾分動搖,但最後還是義無反顧地決定殺了他。
但最後才發現那個少年從始至終都沒有反抗過,反而還幫著她捅了他自己一刀。
季清鳶說不上心中是什麼感受。
只覺得謹弋沒那麼可恨。
但就算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殺了他。
況且謹弋的身世有些蹊蹺,季清鳶不知為何,對他那留下的最後一句話耿耿於懷。
謹弋真的死了嗎?
夜色之下,季清鳶提著食盒,慢慢走著,回了村長家一趟。
這一夜,季清鳶沒有再睡,而是提著劍再次回了林中。
她巡遊了一遍,仔細確認林中再也沒有遊蕩的死屍後,才回了村長家。
然後便進水漣漪里修煉了一夜。
她得快些步入元嬰期。
可元嬰期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突破的。
第二日晨起,用過簡單的早膳,季清鳶便同村長說明了情況,告知村中邪祟已然解決。
村長半信半疑,但有膽子大的村民探了一遍墳地後帶回了消息,說得和季清鳶一樣。
村長這才相信了她,對她無比感謝。
季清鳶推辭過他的感謝,便去了找宋聽瀾。
宋聽瀾站在院子裡,認真地看著……雞圈裡的雞。
季清鳶見他表情頗為嚴肅認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後,卻有些茫然。
他喜歡雞?
季清鳶正思考要不要也養一籠好讓他開心開心,便看見宋聽瀾似是已經察覺到了她視線一般,轉頭看過來。
季清鳶上前一步站在他身側,才看見剛剛被遮擋所以沒看見的兩隻小雞崽。
出生不久,渾身覆著黃色的毛髮,小小一隻,走路看起來也有些笨。
季清鳶看了兩眼,覺得喜歡,但也沒忘記正事:「今日午時我們便離開這個村子。」
宋聽瀾沒問理由,只是問道:「去哪?」
「先送蘭公子去梨花鎮。」季清鳶補充道,「聽說也是一個好地方,也可以去看看。」
「待我們安定下來,我便教你修煉。」
宋聽瀾神色這才有了幾分變化。
這是他最盼望最期待的事情。
季清鳶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裡,知道他心裡依舊放不下過往的仇恨,便拍了拍他的肩:
「沒關係,都來得及。」
他年紀還小,日後定能爆錘那些個狼心狗肺貪得無厭的東西。
宋聽瀾輕輕應了一聲:「嗯。」
隨即便不再說。
季清鳶置身於這有些彆扭的沉默中,心道這人當真就是一個悶葫蘆。
當真是非常不愛說話,還老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季清鳶沒忍住抬手彈了一下他的腦殼,然後不等他反應就自己走了進去。
捂著腦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宋聽瀾:「……??」
他露出些茫然,不知季清鳶這莫名其妙的動作是怎麼來的。
但季清鳶已經進了屋子,宋聽瀾也不是會追上去問的性子,只能作罷。
午時很快就到了,季清鳶推拒了村長和一些熱情的村民們的挽留和感謝,買了輛有些簡陋的驢車便和宋聽瀾、蘭辭玉一起離開了這個村子。
買驢車一大部分原因都是為了加快速度。
季清鳶生怕這兩個沒修煉過的普通人適應不了御劍,更怕他們二人站在她身後的劍上一個不小心就掉下去。
只好打起了代步工具的主意,買了驢車。
這車有些簡陋,頭上沒有遮陽的頂,就是一塊大木板,兩邊裝了圍欄,但也坐得下他們三人。
小毛驢算不上壯實,馱著他們三人,驢車慢悠悠地往前走。
季清鳶趕著驢子,又回頭看了一眼正襟危坐沉默寡言的宋聽瀾和他旁邊同樣坐得端正的蘭辭玉。
蘭辭玉那身衣服破了,季清鳶從農戶手裡買了一身半新的粗布衣,但蘭辭玉穿著也不損那身溫潤書生氣質。
季清鳶回了頭,默默丟了嘴巴里剛剛含著的隨手薅來的一根狗尾巴草,稍稍調整了有些不羈的姿勢。
這二人都太過正經,正經的都有些無趣了。
驢車晃晃悠悠地前行,不怎麼寬闊的路兩邊生著一些野蠻生長的雜草,狗尾巴草隨著風慢慢點頭,看起來竟有幾分柔軟。
梨花鎮與汀波村都同在鏡月城,說不上多遠。
但按照蘭辭玉的說辭,那地方是有些偏的。
三人一路上都挺和諧,到有人煙的地方就買糧儲乾糧,好填飽肚子。
夜間在一家客棧過了一夜,在走出繁華的鬧市時,蘭辭玉道去鎮上的路狹窄,驢車過不了。
季清鳶依言將驢車賣了,打算一同走回去。
梨花鎮離這繁華的主城有些遠,季清鳶打算多買些乾糧再繼續趕路。
蘭辭玉和宋聽瀾則是跟在她身後,一人站一邊,跟著她一同挑。
蘭辭玉會與她交談,宋聽瀾倒是大多時候保持沉默。
幾人正站在糕點鋪門口打算進去買些糕點時,鋪子門口卻突然走出來一個人。
季清鳶沒有留意,繼續往前走,卻忽地聽到一聲有些疑惑的男聲響起:
「玉……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