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準備

  季清鳶嘆了口氣,對著現在一身是傷的他也生不起氣來:「不必道歉,我沒有生你的氣。」

  他剛剛的反應是對的。

  追殺他的人那麼多,他若是不夠機警,不夠戒備,手不夠快,早已變成了一具屍體,何談坐上妖王之位。

  季清鳶又低頭看他。

  他肩膀上現在敷了回春桑,問題不大,臉還有點白,應該是失血過多。

  季清鳶抽出手來,用衣袖去擦他臉上的灰:「除了箭傷,可還有受些別的傷?」

  岑川搖頭:「沒什麼傷了。」

  其實他還中了幾掌,心肺也疼。

  不過這是內傷,他不想讓她擔心。

  季清鳶看著他的臉色,也不大相信他說的話。

  她翻著儲物袋,想翻出之前煉的丹藥來。

  她遞了一顆中級回元到他嘴邊:「張嘴。」

  岑川也不問是什麼,就乖乖張嘴吞了下去。

  一副被賣了還會替人數錢的傻樣子。

  他吞了藥,就要伸手過來握她的手。

  季清鳶也隨著他,只要他別扯到傷口就行。

  她又看了看這空間算不上多大的樹洞。

  外面的樹藤和圍著的古樹倒是極好的遮掩。

  她問他:「玄晟他們呢?就你一人在此處?」

  岑川道:「一部分人潛伏在王城。還有一部分人與我分散逃開。」

  說到這兒,岑川臉色又蒼白幾分,又往季清鳶身邊挪了挪,道:「阿姐,我這次雖然受了些傷,但做得很成功,不日便能奪回妖王之位。」

  「但如今妖界動盪,亂象橫生,阿姐還是早些回扶餘去吧。」

  季清鳶對上他有些躲閃的眼神,不太相信。

  她看著他,輕聲道:「既然勝利在望,我便在這陪你。」

  岑川依舊在勸她,語氣里甚至帶上了幾分哀求的意味:「這裡危險,阿姐回去吧。」

  季清鳶眼神一冷,認真看著他:「你在瞞我。」

  若真的勝利在望,為何想要讓她走?

  如此急切地讓她走,想要孤身一人留著。

  以岑川的性格,定然是陷入了什麼危險,卻決意要瞞著她,想要一人面對。

  岑川移開眼不看她:「沒有……」

  季清鳶伸出手來,將他的臉掰正回來,不許他躲:「你實話告訴我,為什麼寧願一個人躲起來也不准我留在這?」

  「阿姐……」

  「說!」

  她語氣也重了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以這麼嚴肅的態度對待岑川。

  岑川向來是最怕她生氣,見她如今生了氣,也只好低頭,說了出來:「如今的妖王,白頭獅鷲一族的囚酉,在追殺我。」

  妖族王位更迭,同樣也需要武力的證明。

  計謀上,他成功了大半。

  但如今的妖王,囚酉,是白頭獅鷲一族的族長,已經活了千年之久,實力莫測。

  且為人惡毒,心腸歹毒,尤其喜愛將身邊侍奉的小妖毒打,或者虐殺一些煩到他的人。

  囚酉揚言,要打斷他全身的筋骨,再把他放到族山里供族人生生啄食而死。

  所以岑川選擇與其他人分開。

  囚酉是衝著他來的,他一個人尚能躲避,若是帶上其他人,落入囚酉手中,只會生不如死。

  季清鳶眉頭緊蹙:「你一個人,如何對付得了他?」

  岑川卻道:「阿姐,我可以的。」

  你可以個鬼。

  宋聽瀾玩越階挑戰就算了,岑川也玩。

  一個個都是拿命玩的主。

  季清鳶深吸一口氣,把他頭放在她大腿上,自己又靠著樹幹,閉上了眼睛:「事已至此,先睡覺吧。」

  岑川一愣,抬頭看她,卻發現她真的已經閉上了眼,一幅要睡一覺的樣子。

  他開口道:「阿姐?那你什麼時候走?」

  季清鳶眼皮都沒動一下:「囚酉死了我就走。」

  岑川急了,道:「不行!」

  她要是受傷了,或者落到囚酉手裡該怎麼辦?

  季清鳶眼睛沒睜,手卻無比精準地捂住了他的嘴:「天無絕人之路,先好好睡一覺吧。睡一覺起來,或許一切都會更好一點。」

  至少他好好休息,他的傷能好的快點。

  許是被季清鳶這種又慫又勇的處事作風鼓勵到了,岑川也閉上了眼睛。

  腦袋後面,是溫熱馨香。

  岑川的耳根紅了紅,小聲提議道:「阿姐也躺著睡吧?」

  她這樣坐著睡,對身體不好,睡著也不舒服。

  季清鳶卻搖頭:「不用,這樣就挺好的了,你也快點睡,明日我們想想別的辦法對付那個妖王。」

  她的聲音飄忽了不少,大抵是有些困了。

  岑川沒再說話,只是輕輕道:「好。」

  季清鳶好幾天沒睡,困得不行,臨睡前強撐這告訴系統,讓系統有人來就把她叫醒。

  交代完她就沉沉睡了過去。

  半夜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砸在枝葉上,落在土壤里,雨水低落,嗒嗒作響。

  倒是頗為助眠。

  岑川難得睡了一個安心的覺,心裡也頗為滿足。

  他比季清鳶醒的早,醒來時心肺已經不那麼疼了,肩膀也不會一動就疼。

  傷被處理了一遍,枕在心愛之人的大腿上,在狹小空間裡共眠。

  大抵能讓他記很久。

  岑川小心翼翼地爬起來。

  季清鳶依然坐著靠著樹幹睡覺。

  岑川湊過去,用眼一點點描摹她的輪廓。

  她安靜睡著,頭向一邊側著,側臉線條清雋,一身麻衣也難掩姿容絕艷,幾縷碎發垂落,微微遮擋她的眉眼。

  他伸出手來,想去撫一撫她臉上垂落的幾縷垂落的髮絲。

  卻看見她的眼睫毛如同蝴蝶振動的翅膀一樣動了動。

  她好像要醒了。

  岑川一僵,收回了手。

  季清鳶剛睜開眼,便看見岑川已經醒了過來,坐在她邊上看著她。

  她剛睡醒,困意還未散,便揉了揉眼睛,懶懶問他:「傷怎麼樣了?還疼不疼?」

  岑川搖頭道:「不疼了。」

  季清鳶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不少:「囚酉遲早會找過來,你打算如何?」

  他是想著一個人對付囚酉,囚酉可不一定是想著跟他一對一。

  岑川沉默半晌,道:「先把阿姐送出……」

  話沒說完,腦袋就被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季清鳶收回手,瞪他一眼:「我已經金丹後期了,也是難得的人才,何必想著把我送走?」

  她要實力有實力要計謀有計謀的,又不會拖後腿。

  岑川沉默了。

  他知道,以她的性格,決定了就絕不可能再改變。

  季清鳶正色道:「囚酉遲早會找過來,只不過早晚的問題。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挑出他的弱點,早作準備。」

  岑川見她認真起來,便問道:「那以阿姐的看法,應該如何?」

  季清鳶道:「主動出擊的人定然是他。敵多我少,敵強我弱。作戰上,先在作戰地點上做文章。」

  岑川陷入沉思。

  季清鳶繼續道:「而今我們身在這沉星雨林里,雨林里樹木茂密,層層枝葉互相遮擋,它們飛不高,削弱他們的優勢。

  「再者,既然把這裡定為作戰地點,等他們來攻,我們可以提前布陣,就算除不了囚酉,也可以除掉他帶來的小妖,減少敵人數量。」

  「這個過程,最好把囚酉帶來的人先全部殺掉。也可以想辦法讓囚酉一併受點傷。」

  岑川卻道:「應該布希麼陣?」

  季清鳶道:「陣法我來安排就好了。」

  作為仙門子弟,除妖陣她學的也不少。

  況且儲物袋和水漣漪里還藏了不少東西。

  季清鳶又問他:「囚酉可有什麼弱點?心臟生長處可與旁人有什麼異同?」

  畢竟電視劇里挺多這種橋段。

  主角中了一箭,結果心臟與眾不同,長在右側,於是成功活下來了。

  岑川道:「好像沒什麼弱點,心臟也是長在左側。」

  季清鳶點點頭:「好。」

  那就想辦法對著他左心口攻就好。

  不過這也肯定是場硬仗。

  季清鳶深深吸了口氣。

  岑川道:「昨夜玄晟已經給我傳了消息,他們已經到了附近的小城。」

  季清鳶挑了挑眉:「你不是不打算把他們卷進來嗎?」

  岑川輕聲嘆了口氣:「阿姐都參與進來了,我也沒有什麼必死的決心了。」

  「這才對。」季清鳶看了他一眼,「年輕人好好的存什麼死志。」

  「小川可知道這沉星雨林具體的地圖?」

  「知道。」

  季清鳶略略思考了幾下,道:「若按小川的看法,應該選這林中什麼地方作戰?」

  岑川陷入沉思,隨即道:「沉星雨林北側有一斷崖,崖下是沉星谷,長滿了沉星花。」

  沉星花,沉星雨林得名之所在。

  沉星花聽起來好聽,實則是一種含有劇毒的毒花,碰一下,甚至是靠近聞一下都會身中劇毒藥石無醫。

  更為奇特的是,沉星花附近還會生長一種毒蟲,無孔不入,鑽進人體內吸食精血,把活生生的人吸成乾屍。

  倘若能把那囚酉推下斷崖,墜入沉星谷,那可以省一大半的力氣,還能保他必死無疑。

  季清鳶摸著下巴,又問道:「林中可有瘴氣覆蓋的地方?有幾處沼澤?」

  岑川撿了一根木棍,標了他們所在的位置,又標了斷崖所在的位置,然後圈出幾處來:「這裡是瘴氣。」

  他又圈了圈,道:「這幾處是沼澤。」

  前往斷崖共有三條路。

  其中兩條路上有瘴氣和沼澤。

  沼澤和瘴氣處她可以設置幻境,讓他們無聲無息地困死在那。

  至於沒有瘴氣和沼澤的地方,她先在前半段路設滅妖陣,後半段路再設幻境。

  季清鳶將自己的想法跟岑川說了一遍。

  岑川點點頭:「阿姐想得周到。」

  可惜他既不會造幻境,又不會除妖陣。

  季清鳶道:「那我們先在他們來之前提前準備好。」

  岑川點頭:「那我讓玄晟盯著外面的動向,時刻給我們傳消息。」

  「好。」

  二人一拍即合。

  季清鳶起身,對著岑川道:「先去看看地形,再布陣造環境。」

  畢竟這幾件事也得隱蔽一點。

  若是還沒進來,外面的人便看出了端倪而避開,那她辛辛苦苦布下的陣,效果也只會大打折扣。

  岑川走在前面,他撥開一大把樹藤,站在一邊。

  季清鳶彎腰走了出去,清新帶著點涼意的空氣頓時讓人舒適。

  周圍的葉片還在滴水,被雨水沖刷過的葉片格外的綠。

  腳下的土壤也有些濕。

  岑川放下了樹藤,走在了她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