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鳶暢通無阻地下了山。
江岫白雖然陰鬱,但現在畢竟還是個小少年,不是後期那個毫無生氣、孤僻陰霾無人敢靠近的傀儡師。
下山後她也不再耽擱,一路御劍向北。
原本打算用完早膳就出發,但如今用了午膳才走,天黑前必須尋一個落腳地。
季清鳶加快了速度。
一種被窺視的感覺卻越發強烈。
季清鳶回頭看去,卻看不到人。
有人跟著她嗎?
宋聽瀾最近給她送了冰玉簪後就閉關修煉了,應該不會是他。
江岫白沒有修為,也不可能是他。
方韻上次被她丟進妖狼堆里後,老實了不少。據說一直待在二長老的洞府里,不怎麼出門。
那會是誰?
帶著歹意妄圖殺人奪寶的修士?
意圖不軌的大妖?
季清鳶渾身都戒備起來。
她身上還有冰玉簪和星痕,不至於身死。
但若是受傷,恐怕很難一個月內找起霓裳草和九曲靈參。
她此刻恰巧在一片荒無人煙地森林上方御劍。
天色漸晚。
季清鳶盯著越發昏暗的天色和下面樹木茂盛成群的森林,眉頭緊皺。
荒無人煙,更方便她身後跟著的東西下手。
眼看天黑了了大半,季清鳶加快速度,卻飛得越來越低,然後落地收劍。
這裡沒什麼灌木之類的植被。
季清鳶挑了棵長在大樹後的小樹,乾脆利落地上了樹。
這棵樹雖然更小,但枝繁葉茂,又有幾棵樹在旁邊擋著,難以看清她的身影。
季清鳶又收斂了氣息。
今夜她是不打算睡了。
試試能不能抓到那個跟著她的東西。
她閉目躺在樹上,開了神識。
為了節省靈力,她只關注她附近一小塊的地方。
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在季清鳶開始動搖要不要進去水漣漪里修煉的時候,她聽到了一些細微的聲音。
窸窸窣窣的聲音非常之小,若不是她開了神識,很難注意到。
這種聲音不像是人的腳步聲,更像是爬行動物經過地面發出的極其細微的聲響。
地面上有些掉落的葉子。
季清鳶又細細觀察,神識擴大,才注意到,就在她不遠處的樹下,地面上,爬著一條蛇。
這蛇也不算特別大,但比一般蛇稍微大一些,通身布滿黑色的鱗片。
這蛇看似尋常,身上卻帶著點細微的妖氣。
把妖氣收斂得如此之好,應該不是什么小妖。
換算成修士的話,應該就在築基後期到金丹初期之間。
季清鳶又收斂了氣息,神識卻觀察著地上的蛇妖。
這片林子附近沒什麼妖氣。
一路上跟著她的東西,極有可能就是這隻蛇妖。
妖跟隨著修士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地上的蛇妖爬得很慢,似乎在觀察著四周,尋找著什麼東西。
估計是在尋她。
季清鳶凝聚全部心神,思考著它會不會往她這邊爬。
她不能確定這隻蛇妖的修為,如果想不受傷,最好的辦法就是偷襲。
但她稍微有動作就有可能會被察覺。
所以她最好的偷襲方式應該是用星痕。
星痕是神器,可隨主人意念而動。
只要那蛇妖爬過來,到離她最近的地方,她就讓星痕出去纏住它,打它一個措手不及。
能直接捆住它是最好的。
若是捆不住,她也占了先機,可以再趁它與星痕相鬥時偷襲,勝算很大。
那蛇妖慢悠悠地爬了過來,動作緩慢,在三個可以選擇的方向卻猶豫了。
右側是季清鳶藏著的這邊,正前方和左側則都會離她越來越遠。
好歹對付過鬼面蛛,季清鳶此時心裡倒也不是很慌張。
她安靜而耐心地等待著它的選擇,以做出對應它的動作的最好選擇。
蛇妖猶豫了一會兒,選擇了往右側爬。
季清鳶心臟微微跳得快了點,隨即,用神識關注著它的一舉一動。
蛇妖緩慢地爬行,在爬過季清鳶藏著的這棵大樹的下一瞬,星痕飛了出來,將它纏了起來。
蛇妖頓住了。
季清鳶從他那僵直的動作里,竟然看出了點茫然。
確保它是被纏住了後,季清鳶才跳下了樹。
然後,她還未開口問話,被星痕纏住的蛇妖突然變成了一個男子。
季清鳶皺了皺眉,讓星痕鬆了松。
在沒確定對方真實目的前,她不會隨便傷人。
男子眉目清秀,臉上還帶著妖紋,此刻正有些茫然地看著她。
季清鳶見他茫然的樣子,開口問道:「為何一路尾隨我?」
修士的感覺不會有錯。
季清鳶下樹,近距離感受了一下他的妖氣,就確定了這隻蛇妖確實跟了她一路。
男子的唇動了動,想說什麼,眸光一閃,好像又顧慮著什麼,一番掙扎後,閉上嘴不說話。
季清鳶皺了皺眉:「你想做什麼?你就說你是不是跟了我一路?」
男子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點頭。
「為什麼跟著我?」
男子低下頭,不說話。
「你想殺我?」
聽到這話,男子一臉驚恐地抬起頭來,對著她瘋狂搖頭。
季清鳶愣住了。
見他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由得有些疑惑:「不要我的命那你跟著我做什麼?貪圖我的美色?」
蛇性本淫。
季清鳶看他的眼神頓時多了幾分殺意。
誰知這男子反倒比她反應還大,臉都白了,被嚇得開口道:「屬……屬下不敢!」
屬下?
季清鳶眼睛眯了眯:「你是誰的屬下?為什麼跟著我?是不是有人派你來跟著我?」
他又開始閉嘴不言了,一幅沒聽到的樣子。
季清鳶冷笑一聲:「你若再不說,我便扒了你的蛇皮,然後把你燉了煲湯喝!」
男子被她兇狠的表情和兇殘的語氣嚇得愣住了。
他這才開口:「是……是我的主人派我來跟著你,保護你的。」
「屬下絕無半分別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