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不是你該肖想的人
百里長安正在院裡跟溫平說話,突然見到顧驍野冷著臉,從許落的屋裡走了出來。
兩人不免面面相覷,有點不明所以。
尤其是百里長安,更是訝異。
說起來,顧驍野登基為帝雖然還算順利,但天下不服的大有人在。
不少郡守都冷眼旁觀,蠢蠢欲動,指不定哪天有個帶頭起事的,其他人就會紛紛響應。
顧驍野兵行險招,竟公然帶了兵部尚書百里長安南巡。
一來體察各地民情軍情,二來,也是要敲打存了異心的主政官員,能動之以情理的,動之以情理,不能的,便當場讓錦衣衛革職查辦了。
原本顧驍野是沒打算來南江的,南江太守是韓知禮,顧驍野對他還算放心。
不料他們正在歷城巡察時,突然接到了溫平的來信,說許落找到了。
顧驍野匆匆處理完歷城之事,晝夜兼行數日,總算在今日夜裡趕到了南江。
百里長安本以為顧驍野見到許落,怎麼說都該……傾訴衷腸一番。
可這才進去多會兒,就滿身低氣壓地出來了。
這是,又和許姑娘談崩了?
溫平與百里長安也不敢問什麼,迎上前去。
顧驍野看了眼溫平:「顧馳淵人呢?」
溫平躬身道:「回皇上,在隔壁院子。」
隔壁的院子,以前曾是袁讓和郭匡居住。
約莫一年前,顧驍野來過一趟南江後,直接動用了點手段,讓袁讓和郭匡都搬走了。
所以許家小院左鄰右舍的院子,而今是空的。
*
顧馳淵安靜地坐在房中,看到顧驍野進來,也半點沒有驚訝,反而很是平靜。
這是自侯氏去世後,三年來,兄弟兩人第一次見面。
彼此竟是誰也沒說話。
顧驍野緩緩抬手,鬆開掌心,那些被他捏得粉碎的鴛鴦白玉釵如粉末般,淅淅瀝瀝落在地上。
顧馳淵微微皺了皺眉。
「聽說這鴛鴦釵,是你送她的。」
顧驍野的聲音波瀾不驚,淡淡道:「她不是你該肖想的人。若有下次,二哥,你不會再像今日這般幸運,還能活著從若耶城來到南江。」
他說話的語氣明明不急不徐,可是一字字說出來,卻是透著難以形容的壓抑之感,帶著無形的威壓。
顧馳淵緊緊抿著唇,沒說話。
「溫平。」顧驍野沒有再停留的意思,「放他走。」
看在昔日的情分,他便饒過顧馳淵這次。
溫平上前:「二公子,請。」
顧馳淵卻沒有動,抬眸看著顧驍野:「爹呢?他還活著,還是已經被你殺了?」
顧驍野冷淡的目光落在顧馳淵身上,「他很好。」
「我想見見他。」顧馳淵不信顧驍野的話。
「他不想見你。」
顧驍野無情地說:「否則也不會在他登基後的那幾個月,假裝沒有你這個兒子。」
顧馳淵臉色有些蒼白。
這幾年他漂泊無定,雖然不願去想過去的事,可父子間的血脈親情,到底還是割捨不斷。
何況年少時,顧英奇待他疼愛呵護有加,如果可以,他還是想見一見顧英奇。
如果能夠得到他的原諒,父子冰釋前嫌,那或許也能了卻他多年的心結。
然而顧驍野的話仿佛一把鋒利的刀,殘忍地劃開過去的傷口,再次讓那舊日的創傷,血淋淋地裸露在眼前。
顧馳淵的唇微微哆嗦著,卻到底,什麼都沒說出來。
他站起身,腳步微微踉蹌地跟著溫平往外走去。
走了幾步,又回頭:「你,真的喜歡許姑娘?」
顧驍野定定地看著他,「不然呢?你以為朕大費周章尋她回來,是為何?」
顧馳淵深深地看著顧驍野,好一會兒,才黯然道:「既是如此,那以後,就對她好點。」
顧驍野皺眉,「朕對她如何,不勞二哥費心。」
顧馳淵再沒說什麼,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片刻後,溫平回來,「二公子已經走了。」
顧驍野問:「許元明夫婦,可曾找到?」
「若耶城沒有查到他們的下落,但不排除他們住在周邊深山裡。」
溫平道,「屬下已經讓錦衣衛嚴查暗訪,暫時還沒有消息。」
顧驍野沉思片刻:「若是找到他們,不要驚動他們,秘密監視保護即可。」
雖然他並不想拿許元明和許夫人來威脅許落,但是,這兩個人在他手裡,她便不會再妄圖離開。
想起顧馳淵說的那句「對她好點」,顧驍野眼神微冷了幾分。
他對她,還不夠好嗎?
當初很多事,如果換做另一個人,他會是另一種解決辦法,而不會那般……委曲求全。
三年前鄖州分別時,他曾動過強留她在身邊的念頭。
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做。
只拙劣地找了個她欠他一個條件的藉口,要她等著他,等他來了南江,她再嫁人。
他甚至都不敢對她直白說出以後要她嫁給他的話。
哪怕分別在即,也只敢那般小心翼翼到近乎卑微地,委婉地表達要娶她的打算。
她答應了他的要求,他從鄖州城到京都,默默歡喜了一路。
可結果呢,她用兩封信,輕易就騙取了他的信任,輕易,就逃離了南江,背叛了她的諾言。
承受著難以言喻的煎熬,苦苦找了她三年。
收到溫平的急信時,他快馬加鞭趕來南江,只為,早一點和她相見。
可聽到的,卻是溫平關於她和顧馳淵在若耶城同放紙鳶的匯報,看到的,是她對他懼怕排斥有加的慌亂眼神,是她烏黑長髮上刺眼的鴛鴦白玉簪。
他倒是想對她更好一點的。
可她何曾給過他機會。
……
顧驍野愈想,愈覺心裡有什麼堵得慌,滯澀著,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長長呼了一口氣,到底,還是沒有再去找許落。
便連翌日,也不曾再去小院。
韓知禮已然得到顧驍野來南江的消息,為他準備了落腳的府邸。
顧驍野在韓知禮的陪同下,去了南江軍中一趟,到夜裡,方才回了府邸。
正在看從京都傳來的幾封奏報時,溫平突然匆匆趕來,神色焦急:「皇上,許姑娘她,生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