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的死,雖然讓流民有那麼一絲的害怕,但終究,沒有引起太多的轟動。記住本站域名
對他們而言,死亡就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每天都會面對很多人死亡,包括自己的親人。
婦女慘不忍睹的屍體,就這麼橫屍在了街道中央,血腥殘忍的一片。
官兵徹底離開。
蕭謹行放開了葉棲遲的唇瓣。
葉棲處連忙就要出去。
「葉棲遲。」蕭謹行叫著她,「走了。」
意思是,不要再出頭,他們應該去渝州了。
「我去看看。」
「葉棲遲!」蕭謹行臉色有些沉,「已經死了。」
「我知道,我去看看她的孩子。」
「他沒有孩子!」蕭謹行一字一頓,「她只是為了博得同情。」
「但我覺得,她有孩子!」葉棲遲很堅決。
蕭謹行冷冷的看著她。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
葉棲遲不打算和蕭謹行糾結,她直接就要上前。
「葉棲遲!」蕭謹行狠狠的拽住她。
儼然,此刻的葉棲遲在挑戰他的極限。
「就算有孩子又能怎麼樣?以現在我們兩個的局面,你覺得我們還能養活得了孩子!他只會是我們的負擔!」蕭謹行說得明白。
所以對蕭謹行而言,婦女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孩子,他根本不在乎。
葉棲遲說道,「帶著孩子上路對我們而言更有利。」
「葉棲遲,現在不是泛濫你同情心的時候!」蕭謹行臉色鐵青,「就算你想要救人,也得先自救!我們現在在被追殺,我們都自身難保,你又怎麼能夠隨便給一條生命承諾!」
葉棲遲被蕭謹行一席話說得其實有些動搖。
蕭謹行確實是一個理智的人,然而理智的人,就會變得冷血。
要說他到底有沒有錯?!
他有一個萬個理由告訴你他沒有錯。
但人是感情動物,如果真的沒有了感情,還算什麼人類。
即使在末世,人類種族之間的情意,依舊堅不可摧。
她咬牙,很認真的告訴蕭謹行,「我們現在被通緝,官兵到處拿著我們的畫像在尋找我們,一旦找到我們,我就必死無疑,而你能夠保證,我們現在去渝州不被人發現嗎?!剛剛之所以沒有人認出來我們只是因為他們已經餓得,根本就不可能還有那個能力去觀察其他人的長相,注意到一些異常。但如果我們是撞到了官兵,你覺得我們可以逃過他們的眼鏡嗎?!」
「所以我才反對你帶著其他人一起!」
「所以我們才應該帶著其他人一起!」葉棲遲儘量冷靜的說道,「我們假扮成農夫,再帶著一個孩子,稍微進行一番偽裝,很容矇混官兵的眼睛!」
蕭謹行冷眸。
沒有直接拒絕,就證明,他在思考。
「這一路到渝州還有一天的時間,而且我敢保證,越是到渝州,追查我們身份的人就會越多,我們就這麼去,你有什麼把握不會被官兵發現?!」葉棲遲質問他,「現在我們的救援人一個都不在,袁文康,小五,他們到底現在在哪裡?我們去了渝州是不是又能遇合?!誰都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自保!」
蕭謹行沒有說話。
一般就是同意了。
葉棲遲也不廢話,她甩開蕭謹行的手就往外走。
「葉棲遲,別怪我沒提醒你,一旦那個孩子對我們造成了影響,我絕對不會心慈手軟!」蕭謹行說得明白。
葉棲遲抿了抿唇瓣。
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她也不會一意孤行。
葉棲遲連忙跑向了街道上,剛剛她就注意了,婦女在求著官兵要吃的時候,眼神是往左前方看的,就是說,她的孩子極有可能就在左前方的位置。
她連忙過去,在一堆躺在地上的流民中,就真的發現了一個襁褓之中的嬰兒。
看上去最多不過7、8月。
此刻臉色煞白,嘴唇乾裂,有呼吸但很虛弱,她睜著眼睛,但卻已經不知道哭鬧了。
也不知,餓了多久。
葉棲遲想都沒有想,抱起孩子就離開。
蕭謹行就這麼看著葉棲遲的模樣。
冷冷的看著。
葉棲遲把嬰兒抱回到了蕭謹行的身邊。
蕭謹行看都沒有看一眼。
葉棲遲也沒在意。
對蕭謹行而言,這個嬰兒就是葉棲遲對他的反抗。
他不待見,正常。
葉棲遲坐在地上,然後從身上拿出了一把匕首。
蕭謹行皺眉。
不知道葉棲遲突然這樣的舉動是要做什麼。
之間葉棲遲拿著匕首,對著自己的手指,輕輕的劃了一刀。
這一刀下去。
手指立刻溢出了鮮血。
葉棲遲連忙把帶著鮮血的手,放進了嬰兒的嘴裡。
原本已經沒有任何意識的嬰兒,在感覺到嘴裡面的一絲水流時,身體本能的反應,連忙撅著小嘴就吮吸了起來。
蕭謹行眼眸一緊。
這女人……自身都難保了,還放血給別人喝。
她到底哪裡來的底氣,覺得以她現在的狀態,還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蕭謹行就這麼冷漠的看著。
反正葉棲遲要自己找死,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大不了。
走不到最後,他就丟下她。
反正……不重要。
葉棲遲也不知道蕭謹行此刻在想什麼。
反正這個狗王爺不說話,她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她把手指從嬰兒嘴裡拿了出來,連忙摁住手指止血。
嬰兒喝了她的血之後,眼眸似乎有了一絲焦距,她眨巴著懵懵懂懂的眼睛看著葉棲遲。
葉棲遲對著她輕輕一笑。
蕭謹行抿唇。
這女人,這個時候了居然還笑得出來。
「別怕,以後我來保護你。」葉棲遲溫柔的對著小嬰兒說道。
小嬰兒聽不懂,但她對葉棲遲沒有一點反抗。
葉棲遲也沒有和小嬰兒互動太久。
此刻當然還是走為上策。
她對著旁邊站著的蕭謹行說道,「你蹲下來一下。」
「做什麼?」蕭謹行冷漠道。
「放心,不會害你。」葉棲遲無語。
蕭謹行有些不爽的,還是蹲下了身體。
葉棲遲看了看自己已經恢復如初的手指,然後用手指在全是灰土的地上摩擦了幾下,對著蕭謹行的臉蛋,就是一陣胡抹。
「葉棲遲!」蕭謹行咬牙切齒。
葉棲遲看著蕭謹行被她弄得髒兮兮的臉蛋,忍不住笑道,「挺好的,挺適合你。」
「你造反了是不是?!」蕭謹行威脅。
「我造反了又能怎麼樣?你現在還能對我做什麼?!」葉棲遲懟回去。
蕭謹行氣得身體都在發抖。
「為了不引起官兵的注意,我們當然要入鄉隨俗。現在所有人都是又髒又亂的,你那張白白淨淨的小臉蛋,第一眼就是官兵注意的對象。」
蕭謹行沒說話。
其實也想得到。
「來來來,讓你報復我一下,幫我也弄弄。」葉棲遲衝著蕭謹行說道。
蕭謹行也沒客氣,抓起地上的一把灰就往葉棲遲的臉上塗抹去。
這男人簡直不要太惡劣。
簡直是報復性的,一把灰直接嗆到了她的喉嚨里。
葉棲遲忍不住劇烈咳嗽。
她的咳嗽,讓懷抱里的小嬰兒也帶著些驚嚇,張了張嘴就想要哭出來。
葉棲遲連忙哄了哄懷抱里的嬰兒。
好半響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臉都是漲紅的。
蕭謹行在旁邊看著,也有點……但他死都不會承認,所以依舊冷著一張臉冷漠的看著葉棲遲。
葉棲遲穩定之後,才開口道,「現在不生氣了吧?!」
蕭謹行詫異。
以他對葉棲遲的了解,這女人肯定要報復了。
這一刻居然就這麼,算了。
蕭謹行沒有說話。
不屑多說。
更不屑道歉!
葉棲遲這麼久和蕭謹行相處,也太清楚他的哥行了。
她低著頭,看著小嬰兒本來就髒兮兮的臉,也就沒有再多做什麼掩飾。
她從地上起來,對著蕭謹行說道,「走吧。」
蕭謹行大步走在了前面,頭也不回,一身冷漠。
葉棲連忙跟在了她的身後。
走到合州城的城門口。
重兵層層把守。
蕭謹行和葉棲遲遠遠的看著前面排隊的人經過檢查後,才能出行。
而城門上,豁然貼著他們兩個人的畫像。
兩個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然後,也走進了排隊的人群中。
官兵檢查得非常仔細,他們排了好久,才輪到他們。
「去哪裡?」官兵問。
「去蜀地。」蕭謹行回答。
這是他們之前就商量好的。
一路上肯定會遇到各種排查的人,早就提前做好了台詞準備。
「從哪裡來?」官兵問。
「貴和。」
「去蜀地做什麼?」
「回家探親。」
官兵上下打量了一番蕭謹行,又拿出那張畫像對比了一下蕭謹行的模樣。
蕭謹行微垂著眼眸,先得有些卑微。
官兵看了好幾眼,和畫像中的人似乎不太相同,又把視線看向了葉棲遲。
葉棲遲也是低垂著眼眸。
「你呢?」
「她是我內人。」蕭謹行連忙解釋。
「這是你們孩子?」
「是,八個月。」蕭謹行回答。
官兵又看了他們兩個幾眼。
低下頭看了看他們懷裡的孩子,說道,「通行。」
「謝官爺。」蕭謹行連忙道謝。
葉棲遲以為,這貨對下,說不出「謝」這個字。
兩個人順利通過。
剛走到城門口。
一行騎兵迅速的騎了過來。
葉棲遲抬頭看了一眼。
那一眼,連忙垂下了眼眸。
蕭謹行顯然是發現了葉棲遲的舉動,他低聲問道,「怎麼了?」
「陳子煥。」葉棲遲聲音很很低,「他見過我。」
渝州節度使陳和志的兒子!
上次她父親葉正德50壽辰,去過尚書府。
要是此刻被發現!
葉棲遲不由得把頭垂得更低,孩子抱得更緊,然後看似冷靜的往他面前走過。
「接秘寶,要犯今天就已抵達合州,所有人給我看緊了,要是從你們手上放走了要犯,唯你們是問!」
「屬下遵命!」官兵連忙跪地領命。
「走!」陳子煥騎著馬,掉頭就打算離開。
剛走了幾步。
「站住!」一口,叫住了前面通行的人。
蕭謹行和葉棲遲心口一怔。
那一刻,兩個人的腦海里都浮現了一萬種可能。
此刻表現出來的確實一臉冷靜。
他們轉身,連忙跪在地上,「官爺。」
「抬起頭讓我本官看看!」陳子煥命令。
蕭謹行和葉棲遲克制著內心的緊張。
兩個人緩緩抬頭。
陳子煥皺眉。
他冷聲道,「給我把臉擦乾淨了!」
蕭謹行和葉棲遲心口一驚。
莫非,被發現了。
「快點!」陳子煥沒有耐心的吼道。
兩個人只得,用髒兮兮的袖子,往臉上擦。
剛有此舉動。
懷抱裡面的嬰兒,突然嚎啕大哭。
「官爺,孩子餓了,官爺能不能讓賤內餵奶。」蕭謹行突然開口。
陳子煥臉色難看,「廢話難麼多,給我把臉擦乾淨了再說。」
蕭謹行也不敢反抗了。
他擦拭著。
但因為衣袖趴在地上,本來就染上了灰塵,他看似不小心,其實就是在用更髒亂的衣袖擦拭臉,越擦越髒。
葉棲遲此刻故意一直在哄著懷裡的孩子,沒有擦拭臉頰。
陳子煥看兩人不太配合,正欲下命令叫著旁邊的官兵給他們洗臉時。
一匹馬迅速趕緊過來,一個官兵靠近陳子煥,在他耳邊低語。
陳子煥一聽,臉色都變了。
居然有人,擅闖渝州城?!
他轉頭狠狠地看了看地上狼狽的兩個人,多看了一眼懷抱里的孩子。
也覺得是自己多疑了。
宸王和宸王妃,也不可能有一個孩子。
再說了,宸王還是一個殘疾。
他沒再多說一句話,迅速騎著馬帶著一行人離開了!
蕭謹行和葉棲遲暗自鬆了口氣。
差一點點。
兩個人連忙從地上起來,迅速離開了城門。
離開後,兩個人就一直往渝州方向走。
渝州方向,無數流民橫屍荒野,現在這條路基本上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渝州城的城民儼然不准再離開,其他人也不會再去渝州城。
他們走在這條路上,太過顯眼。
兩個人根本沒得選擇的,只得去繞路而行。
本來只需要一天的路程,現在至少兩天。
兩個人走了整整一天。
然後終於體力不支的,坐在了路邊,歇氣。
一路上。
葉棲遲都是用自己的血去哺育嬰兒的。
嬰兒臉色倒是越來越好。
蕭謹行和葉棲遲兩天沒吃東西了,自然就有些,精神不振。
「蕭謹行,你說我們會不會死在這條路上。」葉棲遲看著夜晚的白月光,在這空空的荒野之地,真的有一種,死了都沒有人發現的感覺。
「我不會死。」蕭謹行一字一頓,「至於你……」
蕭謹行轉頭看了一眼葉棲遲。
「不丟掉你懷裡的孩子,你會死得很快。」
葉棲遲有些無語,「蕭謹行,這小孩今天在城門口救了我們一命。」
「所以沒用了。」
「……」葉棲遲告訴自己不氣。
越是生氣,越是耗費體力。
她雖然身體有自愈能力,但是沒有覓食能力,在沒有外界營養的補充下,她的身體技能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休息一個時辰,上路。」蕭謹行冷漠地說道。
葉棲遲也沒再搭理。
她看著懷裡的嬰兒睡著了,自己也抱著嬰兒睡覺。
在這荒山野林的,晚上氣溫自然是偏低的,因為抱著孩子,反而暖和很多。
「蕭謹行。」葉棲遲又突然開口。
蕭謹行沒有回應。
「你冷不冷?」
「不冷。」對於她的好心,他從來都是拒絕。
「你抱著寶寶,她很溫暖。」葉棲遲說。
她不會感冒,不過就是身體上可能會有些不舒服。
但是蕭謹行就不一樣,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生病了,那樣的話,他們到底渝州就更難了。
「不用。」
「染了風寒,就更別想到渝州了。」葉棲遲直言。
蕭謹行抿唇。
就是死鴨子嘴硬,絕對不會服軟。
葉棲遲微嘆了口氣。
她告訴自己不和狗王爺計較。
既然是合作關係,自然就要誠心以待。
她把寶寶直接放進了蕭謹行的懷裡。
裹著破爛襁褓的寶寶,此刻出了自己身上的體溫,還有葉棲遲身上的體溫,甚至還有,葉棲遲身上的味道。
他喉結波動,那一刻自然也沒有拒絕。
在這寒冷的夜晚,確實溫暖。
葉棲遲其實也知道蕭謹行不會拒絕。
她把孩子遞給蕭謹行之後,就靠在了旁邊的大樹上,睡了過去。
一會兒,就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
蕭謹行眼眸看了一眼葉棲遲。
月光下,她孤獨的身子摟抱在一起,分明很冷,卻還是把溫暖給了他……
蕭謹行抿唇。
那一刻主動挪動了一下身體,靠近了葉棲遲,肩膀挨著肩膀,讓彼此都能夠感覺到一絲彼此的溫度。
甚至於,蕭謹行還把葉棲遲的頭,順勢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讓她靠著他睡覺。
葉棲遲被這麼一碰,就醒了。
她感覺到蕭謹行的舉動,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得很明顯,蕭謹行感覺到了。
蕭謹行臉有些黑,「別想多了。」
「我什麼都沒說。」葉棲遲回答。
「我只是為了保暖。」
「我知道。」葉棲遲笑,「難不成還能期待你對我有感情?」
蕭謹行心口似乎,突然跳動了一秒。
下一秒。
他冷冷冰冰的說道,「痴心妄想。」
葉棲遲翻白眼。
這貨,玩笑都看不起。
葉棲遲也沒再多數。
此刻真的是困到要命,重新閉著眼睛,就又睡了過去。
蕭謹行自然也閉著眼睛,睡著了。
睡了一個時辰。
蕭謹行就像是身體裡面住了一個鬧鐘一般,到了點就醒了,然後叫醒了葉棲遲。
葉棲遲伸了伸懶腰。
疲倦到不行。
好想,躺在柔軟的床上,睡個三天三夜。
睡之前,一定要好好地飽餐一頓。
這麼想著,葉棲遲站了起來。
然後很自然的,準備從蕭謹行手中,抱走寶寶。
那一刻就看到蕭謹行已經抱著寶寶上路了。
葉棲遲愣怔了一秒。
這貨到底是良心發現了知道給她分擔了,還是說,抱著寶寶確實溫暖,捨不得放手了?!
葉棲遲笑了一下。
反正不管怎麼樣,自己能夠輕鬆點,沒什麼不好。
寶寶輕是輕,但抱久了還是累。
葉棲遲緊跟著蕭謹行的腳步,兩個人走到了天亮。
天亮,遠遠就看到山下的一座城池。
壯麗的渝州城,就這麼出現了眼前。
葉棲遲那一刻都有點激動了。
走了這麼多天,每天都在生死的邊緣,終於要到達目的地了。
就算。
到了渝州城,可能會更危險。
「走。」蕭謹行低聲道。
明顯也有些情緒波動。
兩個人腳步都要快些了。
半天時間下了山,剛到達山底。
突然聽到一聲呵斥,「什麼人!」
兩個人驚嚇。
是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官兵把守!
------題外話------
好不容易,狗王爺和濘濘終於要到達目的地了!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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