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眷念(三更)

  馬車上。記住本站域名

  安濘迷迷糊糊。

  只覺得自己好像在一個有些熟悉的懷抱里。

  她動了動身子。

  是覺得睡得,不太舒服。

  雖然也沒有太過抗拒。

  蕭謹行感覺到安濘的動作,身體僵硬。

  他在想,安濘醒過來要是發現她在他的懷裡,她會不會,滿臉厭惡。

  安靜的空間。

  有些僵持。

  在蕭謹行一切安濘會醒過來那一刻,卻仿若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

  她依舊靠在他胸口處,只是稍微換了一個姿勢,又沉睡了過去。

  果然是,醉得太厲害嗎?!

  才會在他懷裡,這般安心乖巧。

  馬車到達皇宮。

  抵達,鳳棲殿。

  門口早有宮人迎候。

  所有人看著皇上抱著皇后回來時,都要馬上鞠躬行禮。

  「免禮。」蕭謹行聲音低沉,帶著不容反抗的氣場,「別吵醒了娘娘。」

  宮人們大氣都不敢出,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蕭謹行抱著安濘走進了內殿,將她放在了她的床榻上。

  一放下。

  心口處那恍然若失的感覺,讓他有那麼一瞬,想要不顧一切地將她重新攬入懷裡,卻在手指微顫那一刻,又讓自己忍下了了,所有的欲望。

  本沒有資格再靠近,現在的一切不過都是偷來的。

  他低聲命令,「皇后飲了酒,你們照顧好她。」

  「奴婢遵命。」宮人連忙恭敬道。

  以為,皇上便是要離開了。

  畢竟娘娘飲了酒,也是酒醉不醒的狀態,皇上在此,娘娘也不能陪了皇上。

  然而卻在宮人等了半響。

  卻也沒見皇上要離開的意思。

  就站在皇后床榻前不遠不近的距離,一直看著娘娘。

  看著娘娘紅潤的臉蛋,睡得不太踏實的模樣,深深地看著。

  宮人也不敢多問。

  只能硬著皮頭,在皇上的注目下,開始給娘娘脫掉身上不舒服的外衣,輕輕取下娘娘頭上的髮飾,然後又給娘娘擦拭了身體,儘量讓娘娘睡得舒服一些。

  剛做完所有,宮人正幫娘娘小心擰著被子時。

  娘娘突然睜開了眼睛。

  「娘娘……」

  「嘔。」安濘乾嘔了一聲。

  宮人知道娘娘是要吐嘔了,連忙差人拿來了痰盂。

  剛拿過來,安濘就稀里嘩啦的吐了出來。

  吐了不少。

  仿若把黃膽水都要吐出來了。

  「娘娘,娘娘好些了嗎?」宮人緊張的說道。

  安濘吐完之後,是覺得胃裡面舒服了些。

  她輕聲說道,「本宮喝點茶水。」

  「奴婢這就去給娘娘倒水。」

  宮人連忙差人倒了溫茶水過來,然後扶著娘娘做起來,餵她喝水。

  安濘眼眸微動。

  仿若看到,屏風後有一道,離開的身影。

  仿若是幻覺。

  宮人看著娘娘的方向,連忙說道,「娘娘,剛剛皇上一直在這裡……不知為何此刻又走了……」

  安濘垂下眼眸喝下了茶水。

  大概是。

  不想彼此再過尷尬。

  所以。

  她是被蕭謹行從將軍府帶回來的嗎?!

  宋硯青還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娘娘,好些了嗎?」宮人看著她變得慘白的臉色,擔憂的問道。

  「好多了。」安濘說道,「不過明日起來,定然是難受的。你現在讓人把筆墨拿過來,本宮把醒酒藥方子寫下來,明日本宮醒了,就給本宮服用下。」

  哪怕任何時候,她也不想,折騰了自己的身子。

  一來不是她的,她得珍惜感恩。

  二來,她也沒有受虐傾向,儘可能的,不折磨了自己。

  殿門外。

  蕭謹行並沒有離開。

  只是以為安濘不願再見他。

  所以她醒了,他就避開了。

  然後就聽到了,安濘淡淡的吩咐宮人的聲音。

  他其實早知道,安濘很會照顧自己。

  她離開他,或許真的是,最好的選擇。

  ……

  三日後。

  明日,清明時節。

  大泫國所有人都知道,白家白墨婉,白墨一,古家古幸川明日斬首示眾。

  安濘去了天牢。

  最後一次,見到古幸川了。

  他吃著她親手做的飯菜。

  兩個人,話不多,卻仿若,千言萬語。

  千言萬語,便再也說不出來了。

  「外面,天氣可好。」古幸川問。

  「不好。」安濘回答,「陰沉小雨,明天怕是,看不到陽光了。」

  「可惜了。」古幸川喃喃。

  安濘沉默不語。

  「明日,便不要來送我了。」古幸川說。

  安濘看著他。

  「不想你看到我,頭骨落地的模樣,怕嚇到你。」古幸川微笑。

  哪怕已沒有了當年的風姿綽約,卻依舊,溫和如初。

  卻依舊仿若,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如三月的陽光,如沐春風。

  「帶酒了嗎?」古幸川問。

  安濘點頭,默默地點頭。

  「我們喝一杯吧。」古幸川溫和的說道。

  安濘打開了酒瓶,倒了兩杯。

  她遞給古幸川一杯。

  古幸川的手指,瘦得嚇人。

  仿若就剩下了一層皮。

  古幸川也看到了安濘的視線。

  他用他的長衫,試圖遮掩。

  卻仿若,只是徒勞。

  「抱歉,最後還是讓你看到我這麼不美好的樣子。」古幸川喃喃道,「本以為好好吃飯,身體會好些,卻沒想到,身子骨越來越差……」

  「幸川。」安濘打斷他的話,「你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我心目中,最好的樣子。」

  古幸川微笑。

  笑起來那麼虛弱,卻又那麼乾淨剔透。

  安濘垂下眼眸。

  眼底的淚水,還是盈滿了眼眶。

  古幸川心口在痛。

  一直在痛。

  但他卻,只能淡漠。

  他說,「乾杯。」

  用其他來掩飾,內心的情緒。

  安濘忍下了眼底的淚水,舉起酒杯。

  酒杯碰撞響起了清脆的聲音。

  仿若,訣別時的碎裂。

  兩個人一飲而下。

  古幸川身體太過虛弱,咳嗽了幾聲。

  「幸川。」安濘看著他。

  「無礙。」古幸川依舊溫和,依舊嘴角帶笑。

  他放下酒杯。

  他說,「忘了我。」

  從此不要再記起他的曾經。

  那些,哪怕美好,哪怕狼狽的過往。

  他願,消失在塵埃之中。

  永世不在,拘泥於世間萬物。

  安濘對視著古幸川的眼神。

  對視著他絕望又悲痛的眼神……

  看著他眼眶中盈滿的淚水。

  古幸川其實並沒有……那麼灑脫……或許不是對生命的不甘,只是對,人情的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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