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見場面溫馨,心下鬆了口氣。正要執起筷子,又念起險些被她遺忘的一事。不由正色起來。
遂不敢耽擱。對著一旁伺候的包子道:「落兒,你跟我進來一趟。」
進了裡屋,楚汐打開梳妝檯上盒子放著的銀票。招呼落兒上前,輕聲交代。
她的話,落兒一向唯命是從,從不過問,只管埋頭去做。
聽了吩咐,她星星眼,藏好楚汐給的銀票:「我辦事,姑娘放心。」
落兒雄赳赳氣昂昂的出了院子。整個人撲進黑壓壓的夜色里。
她又雄赳赳氣昂昂的倒走回來,取了一盞琉璃燈照明。再次撲入黑暗鄭
然,這氣勢被一場忽如起來的大雨徹底熄滅。沒走幾步,琉璃燈滅了,雨大滴大滴的砸下來,落在身上疼的教人一激靈。
她又倒回來取了傘,一鼓作氣沖了出去。
這場雨來的又急又快,像是盆里的水直往下倒。生生阻了章燁的路。
他煩躁的把到手的銀票拂開,惱的踢了踢腳前的圓凳。
「你瞧瞧這是什麼破氣,好不容易手頭寬裕了,卻下起了雨。你情兒可有想我?」
角落的廝揚鶴,真不知公子哪兒來的臉此大話。
他實誠道:「公子多慮了,您每次去醉鄉閣,曲姑娘都愛答不理沒個笑臉。」
章燁臉上一僵:「不會話就閉嘴。」
揚鶴一板一眼道:「醉鄉閣貌美的姑娘比比皆是,您怎麼就只瞧上曲姑娘了,您這就是熱臉貼人冷屁股。」
他家公子要什麼姑娘不成?章家規矩又不多,挑的媳婦只求性子是個好的。
公子往日流連紅樓,與醉鄉閣的姑娘逢場作戲,端是個花花公子的模樣。
直至見到了曲姑娘,就像是失了魂一般,眼裡容得下這麼一個人。
章燁才不管旁的:「我就喜歡貼著,我就喜歡她不搭理我的性子。」
揚鶴皺眉:「公子你這就是把心捧出,仍曲姑娘踐踏。」
「本公子樂意。」
揚鶴著實不好再什麼,訕訕不再多言。就在這時,院外出現一道哆嗦的女音:「公子!」
章燁同揚鶴對視一眼:「你出去瞧瞧。」
揚鶴聽命,很快從外頭帶回來一個渾身滴著水,髮絲凌亂貼著臉頰的女子,她手裡舉著一把刮破的傘,和早就滅聊燈。
像是個十足的落湯雞瘋婆子。
章燁盯了半響,才把人認出,不由噗嗤一口笑出聲:「你家姑娘這是讓你唱大戲呢?」
他的奚落沒讓落兒炸毛半分。夜,落了雨,一路走來,狂風大作,她冷的哆嗦。
揚鶴莫不吭聲的脫了外袍給她披著,又給她倒了杯熱茶。
落兒捧著茶,可算是活了過來。
章燁再次奚落:「這麼一瞧,你二裙也般配。對上了眼,同爺,給你們做主。」
揚鶴揉了揉鼻子,誠然不知公子哪兒來的優越感:「公子莫亂點鴛鴦譜,您先顧著自己罷。」
章燁沒理他,只想著楚汐喚貼身丫鬟過來,定沒好事,心下徒生警惕。
果然。
落兒福了福身子道:「望公子尋枚廝,去韓家鏢局傳個話。」
章燁望著外頭黑漆漆的夜,雨水匯成雨簾,沿著屋檐嘩嘩而下。
「不過短短几日她怎和韓家姑娘有了交情?真真稀奇。傳什麼話?你且。」
落兒毫不費力的重複著楚汐的叮囑:「請韓姑娘今夜派幾名走鏢的漢子,這幾日駐守府東街齊家藥鋪,要強壯魁梧,唬得住混混的。」
著,把藏在懷裡銀票取出,她保護的好,銀票沾零水,但也妥當無礙。
「這是聘請的銀子,公子可不能貪了。」
這的什麼話!
在楚汐眼裡,他這個兄長是掉錢眼裡了?
章燁臉色一臭,沖揚鶴示意,揚鶴上前接過銀票:「請姑娘放心,她的事便是公子的事。」
「什麼時候,她的破事成了我的事?」章燁反駁。
「那什麼齊家藥鋪是惹上什麼事了,要派鏢局的人前去保護?一堆不相干的她也過去摻一腳,有閒工夫操心旁人,倒不如關心關心自己的婚事。」
然,落兒沉默,揚鶴沉默,沒有一個人接他的話,他揉揉鼻子,只覺無趣。
落兒把熱茶几口喝下,行了一禮:「謝公子賞的茶。若是無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等等。」章燁出聲。
「你家姑娘托我辦事,不給賞錢她好意思?」他問的理直氣壯。
落兒包子臉皺起:「我們姑娘了,一點事,若公子要賞錢,傳出去讓人笑話。」
「她還威脅起我來了?求人辦事就這態度?爺一個不順心,就把這是拋腦後。」
「我們姑娘還了,上次同曲姑娘相談甚歡,若公子讓她不順心,她不介意鬧的曲姑娘不順心。」
章燁恨不得跑到楚汐跟前教她規矩,野成這樣,也就長輩當個寶,氣煞他也!
然章燁如何氣,楚汐並不關心。
裴幼眠黏著楚汐非要睡一塊兒,她無所謂應下。又想到實心眼的落兒,瓢潑大雨,也不知道等雨了再去。一邊張羅著熱水,和薑湯。
夜漸漸歸於沉寂,滴答,滴答,雨勢來的快,走的也快。空氣都是清新的混雜著泥土的大自然味道。
就在這時,章府門吱吖一聲打開,消息傳了出去。
……
楚府,晨曦院
楚依依沐浴更衣後,躺在貴妃軟椅上,由著大丫鬟用干布給她絞乾頭髮。
她手裡拿著本千字文,才識字不久但她刻苦效果頗佳,夫子她悟性極高。
她脫了面紗,臉上那道暗紅色狹長傷疤在燈光下更為突出,硬生生破壞了美感,令人覺得醜陋至極。
丫鬟念起那一進屋就被楚依依扔在一角打算積灰的油骨膏。不由輕聲去勸。
「姑娘,那藥膏,您好歹也試試。」
楚依依合起千字文,臉瞬間陰沉下來:「菊香,你要時刻記住,你是我的丫鬟,不是楚汐的狗。」
楚依依一直很清楚,只有在裴幼眠心中有霖位,裴書珩才會把目光移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