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楚汐,我很努力的在克制了

  楚汐是黃昏時分出的韓府。

  馬車緩慢的駛著,周邊商肆酒棧兩旁林立,旌旗飄飛,繁華非凡。來往行客匆匆,多半是趕往賭坊,亦或是從賭坊出來的。

  素手輕撩車簾,楚汐透過小小的縫隙,往外瞧去。

  「你說,這新婚賀禮送什麼才好?」楚汐空出來的手指托腮,滿身慵懶。

  落兒體貼的把暖爐放置楚汐膝上,想了想,得不出答案:「奴婢不知。」

  不過,這話剛說出口,好巧不巧,腦子裡就閃過想法,包子臉喜形於色:「不如,姑娘再到碎玉軒備上幾份金福娃,就和屋子裡擺著的一樣。」

  「這金燦燦的,看著就貴重,福娃嬌憨笑容可掬,這定然能生一個大胖小子。」

  楚汐笑不出來了。

  那福娃還在她屋裡隔著呢。還是原先打算送楚依依和裴書珩的。沒想到,送不出去,反倒在裴書珩面前出了糗。

  「別和我提金福娃,傷情分。」

  落兒搖頭晃腦,去看楚汐的肚子:「沒準過不久就有小主子了呢。」

  楚汐橫她一眼。

  ……

  趕馬的是裴家的車夫,四十有餘,也會一些毛皮功夫,應激反應很是不錯,他手執韁繩,不敢怠慢。

  可即便謹慎,又有意外發生。來的過於突然,讓人防不勝防。

  空中也不知哪個黃毛小子扔來的玩著的炮仗,直接在馬蹄旁炸開。

  那是孩童玩的,沒什麼殺傷力,並不會傷其路人,可馬兒卻是受了驚。

  只聽一身撕裂的鳴叫,馬脖子使勁往後仰,前蹄高高揚起,躁動奮勁往前跑。

  橫衝直撞。

  即便嚇白了臉的車夫在第一時間作以安撫,拉緊韁繩,試圖讓它減緩速度,都無濟於事。

  無法控制。

  始料未及。

  街上路人紛紛面露驚恐,尖叫的往角落躲。

  沒有撞上人,可馬兒聽到長綿不絕高分貝的嗓音,愈發不受控制,甚至一個甩身就把車夫給甩了出去。

  一陣兵荒馬亂。

  無人控制後,馬車更是顛簸,楚汐重重的撞上車壁,又是一個顛簸整人個向前嗑去,落兒想拉,卻被下一個顛簸朝另一個方向倒。

  砰

  楚汐的額頭嗑在茶几上。

  疼的她眼前一黑。

  好在裴書珩從祁墨手裡要了不少暗衛,一回府,他就分配下去,給楚汐身邊也放了一位,功夫最好的。

  暗衛暗衛,自然暗中保護。

  這次來的突然,等他以最快反應衝出去提住飛出去的車夫,再幾個快步降住馬兒。

  楚汐還沒有從疼痛中緩過勁來。

  「主子!」落兒驚呼。嚇壞了。

  她撲上來,小心翼翼扶起楚汐。

  楚汐本就養的嬌貴,一身雪肌玉膚,細膩萬千。額間迅速鼓起大包,紅腫之餘又帶著淤青。

  女子雙眸微閉,淚水漣漣。

  她呼吸急促,有些踹不過氣來,一手捂住胸口,那裡傳來的痛感抵過頭上的傷,如密密麻麻的針刺過來,無法言喻。

  見落兒不知所措,她強忍露出一抹微笑:「我無事。」

  落兒慌張萬分,竟未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不曾發現楚汐的反常。

  楚汐全身上下覓起汗珠子。

  痛意四處蔓延,渾身都疼。

  疼的抽搐,疼的哭不出來。

  「是屬下疏忽,夫人可有大礙?」

  暗衛抱拳,對著緊閉的車廂問。

  落兒對外頭道:「主子嗑傷了腦袋,先回府。」

  話畢,這才扶起楚汐,讓她軟軟倒在自己懷裡。

  可就是這麼一下功夫,所有的針扎感褪去,無聲無息,就好像沒有疼過那般。

  要不是身上的汗,和脫力使不上勁的身子,楚汐都要懷疑適才的一切是假的。

  她倒在落兒身上,緩勁。

  心跳如雷,一下一下刺激著她的神經。

  帶著無助和迷茫。還有鋪天蓋地的驚慌。

  她突然想起了靜安大師那日毫無徵兆的那一句。

  近日,身子可有不適之狀?

  楚汐的心倏然收緊。

  落兒見楚汐臉色難看,當下大罵:「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小兔崽子搞的鬼,我定然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娘的,當街行兇,是仗著年紀小,不會做牢?」

  「也不知他父母怎麼教的,若是不會生,就別生,生出來禍害人。」

  聽著落兒一句又一句,拔高嗓門的話,楚汐嫌聒噪,可這樣,卻讓她減了心口的幾縷寒意。

  落兒罵好,剛閉上嘴,只盼著下一秒能回府,讓拂冬來瞧瞧。

  「落兒。」楚汐嗓音低微,有些啞。

  「嗯?」

  「繼續,別停。」

  落兒想了想,問:「主子要聽罵誰的?」

  楚汐跟著也想了想:「就阿肆吧。」

  落兒笑了:「這簡單,罵阿肆我和六娘能罵一宿不帶停歇的。」

  「阿嚏!」阿肆正給裴書珩研墨,突然間鼻子酸澀的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裴書珩執著毛筆,在宣紙上寫著什麼,神色自若。

  聽到這麼一聲,他動作一頓。隨即心無旁騖繼續手下的事。

  阿肆揉揉鼻子,對著窗外瞧了一眼,小聲道:「這天愈發冷了,公子可得加衣。」

  說著這話,又想起今早起來耍劍的拂冬,穿的也甚是單薄。

  案桌前的男子,頭戴冠玉,著墨色素麵衣衫,腰間綁著白色祥雲腰帶,謙謙公子淡雅如風。

  裴書珩薄唇輕啟:「若是身子不適,便退下吧。」

  阿肆感動壞了。

  「公子,您可真是體恤奴才。」

  裴書珩面不改色,從容不迫的擱下毛筆,去看適才落筆寫下行雲流水的那一行字。

  嗓音淡淡,只是道:「楚汐身子弱。」

  阿肆沒有反應過來。

  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很快,知道了裴書珩話中之意。

  阿肆心好涼。

  裴書珩讓他下去休息,不是他的身子,而是擔心他若是感冒,會傳染楚汐。

  阿肆:最近收到的傷害,已經超乎了他的能力承受範圍。

  楚汐一回府,腳步輕飄,軟綿綿的回了墨漪院。

  頭上的包,更大了。傷勢瞧著愈發可怖。府上的下人,見此一幕,嚇得連連變了臉色。

  拂冬剛來看傷勢,後腳裴書珩得了消息急匆匆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