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虞閔懶得廢話。
「她們談他們的,我們談我們的。」他撂下這句話,撿起地上針腳細密的藍色衣袍後,嘖嘖嫌棄打量一番,就在院子裡找了個石凳子坐下,翹起二郎腿。
秦之逸分身乏術,只好盼著秦夫人得知此事,能去忙著施茵茵避免楚汐仗勢欺人。
他上前,對寧虞閔拱了拱手:「不知,世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寧虞閔目的很明確,只有一點。
「秦之逸,我剛剛可感動死了。」說著,他隨意的把衣裳扔置一旁。
「既然你和那表姑娘情比金堅,那又何必吊著韓姑娘,不若我就求皇伯伯收回成命,把聖旨上的韓知藝改成施茵茵吧。」
「你放心,只要你點頭,我就幫你。」
秦之逸聽此,總算明白他們上門是為了什麼。
看楚汐適才的模樣,想來寧虞閔如上次一般是陪著楚汐來出氣的。
秦之逸不由對韓知藝有了怨念。
韓知藝人前應的好好的,施茵茵有孕一事不會讓旁人知曉,兩家都瞞下,可她卻轉頭告知楚汐。
可不明擺著讓楚汐來鬧事?
安的是什麼心。
可這份怨念還夾著幾分後知後覺的喜意。
看來韓知藝也不如表面那樣,對這事無動於衷。
她還是在意的。
秦之逸料定,楚汐這次是聽到這事來為韓知藝出氣的,更是不安好心變著法兒請來不嫌事大的寧虞閔。
他沉沉呼了口氣:「皇上賜婚,這份姻緣便是天定。我與知藝自小婚約加身,雙方也早已送了信物。秦府的事就不勞世子操心了。」
寧虞閔再胡鬧,可秦之逸這會兒有底氣。
他對韓知藝上了心,這幾日也一直反省,這麼可能點頭。
若這事放在以前,他欣然應允,巴不得早早斷了。可如今,到底不一樣。
寧虞閔沒想到秦之逸著東西還挺橫。
「你也是有趣,秦之逸,本世子警告你,這事你若不同意,老子弄死你。」
秦之逸不退婚,這事,他也難辦。
面對寧虞閔的恫嚇,秦之逸臉色難看,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對韓知藝收手的:「寧破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靠,寧虞閔直接掀翻石桌。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換來灰塵四濺。
他想要弄死這玩意。
寧虞閔當下掀玩石桌,就要去掀人。
章燁連忙把人拖住,在他耳側小聲道:「你這好不容易得了恩典,若鬧出這一處,強行威逼,傳到皇上耳里,就算這是成了,皇上也不答應。」
寧虞閔把那股氣壓住,他冷聲問:「秦之逸,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正要再說什麼,就有人踉踉蹌蹌而至,許是路上跑急摔了,身上髒的不行。
他年紀大了,這會兒累的不行,直接倒在了地上。
「世子!」嗓音悽厲。
寧虞閔眼眸劇縮,渾身的鋒利盡失,他看著地上哪有以往半點精神氣的歸德侯府管家。
莫名的恐懼一波一波襲來。
他幾步上前,險些找不到自個兒的聲音。
哪兒還顧及的了旁的。
「他怎麼了?」寧虞閔的嗓音都在抖。
歸德侯府管家老淚縱橫,嗓音啞的無法辨明他說了什麼。
嘴巴一張一合,寧虞閔從嘴型中艱難的認出一句話。
「我們公子快不行了。」
秦府側院
寒風習習,刺骨依舊。
側院較為偏僻,秦夫人下令,搬行禮,院內也空了一半,日常穿的用的,都空來不少。
施茵茵指尖泛白看著最後一批小廝扛完最後一擔箱子。
她倚著窗,眼底都是怨恨。
姑母對她的疼惜,也不過如此。
想起遠方的爹娘,再想起祖父祖母,又想起足以讓她人生跌入海底的克夫名聲。
施茵茵眼裡的恨意愈發濃烈。
她原先打算把有孕一事瞞下,只等韓知藝嫁過來那日,在大庭廣眾之下暈厥,公布於眾。
那時,她如何不能留在秦府。有秦父在,姑母絕對無法痛下殺手。
屆時,快姑母一步與家中串通一氣,生下孩子,如何不能在秦府站穩腳跟。
可偏偏這事提前暴露。
她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她不能走。
這些衣服首飾一箱箱帶走,何嘗不是秦夫人的警告。畢竟莊子裡還能缺了這些不是?何況那兒哪用得著這些。
施茵茵一手滑過平坦的小腹。秦夫人在用這些告訴她,不要生旁的僥倖心思。讓她全部帶走,秦府容不下他,也不會接她回來。
就在這時,急促腳步聲傳來。
她回神,朝聲源處望去。
楚汐面容沉靜,這一路上,她已然調節好了情緒。因此瞧見比以往瘦了不少的施茵茵時,並不曾怒氣值爆棚,一上來就喊打喊殺。
「裴夫人,怎會來此?」施茵茵幾步上前,輕輕撫了撫身子,已經期待楚汐大鬧,最好是攪的這事京城人盡皆知。
楚汐看著她白蓮花的姿態,眸中閃過諷刺。
她懶得與她惺惺作態:「施茵茵,聰明是好,可有時候早死的就是聰明人。」
想借她換得目的。
楚汐怎麼如她所願。
她緩步上前,視線由上而下,落在對方小腹處。
施茵茵就等著楚汐失控,可如今不由讓她心慌。
「你敢胡來?我可是有身孕的。」施茵茵說到身孕二字,加重語調。
她在賭,在用孩子賭。
她都自身難保了,若這孩子能換她長長久久留在秦府,也不枉母子一場。
「別在我眼前耍手段,施茵茵,我不動你。」楚汐淡淡道。
施茵茵聽到這裡,說是傻眼也不為過。
這還是那個不計後果,只求一時暢快的楚汐嗎?
不,不該這樣的。
她的表情,楚汐盡收眼底,她來也是為了通知一聲。
「你的手段實在卑劣。」
這莊子啊,施茵茵去定了。
留著,難不成給他們添堵?
楚汐怎會如她所願。
可就這麼吃虧,任由她如此挑釁?
怎麼可能。
楚汐溫婉的笑了笑,氣定神閒道:「這孩子你既然不想要,待你去了莊子,我會幫忙。」
她唇角涼薄:「那時,你沒了依仗,連最後的籌碼都沒了,那就有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