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聽著,好像不僅被罵了一頓,還被他占了便宜呢。
難道這支筆,很值錢?
思及此,花不晚本能想將那盒子掏回來,可手剛過去,就被抓住了手腕,蕭晝微微用力,將她手朝上一翻,掌心朝上,空茶碗放到她手裡。
「夫人既然口渴,這茶碗便送給你。」
花不晚順著蕭晝的目光,看向茶壺。
喝什么喝!你當我水牛啊!
看他這高興樣子,花不晚更來氣。
臥槽,這波好像虧大了!!!
花不晚暫時放下心疼後悔,朝蕭晝甜甜一笑。
小女子也是能屈能伸的。
「夫君,我不渴。所謂『好馬配好鞍』,這價值千金的筆,自然得配夫君你才是。」
花不晚故作嬌羞,翹起蘭花指,虛空點了一下蕭晝,臉色瞬變,虛點趁勢過去,一把薅住蕭晝的領子,杏眼圓瞪。
「夫君,拿人手短,該幫我辦事了吧!」
兩日後,景華寺。
暑熱正盛,一向香火鼎盛的景華寺,今日也香客寥寥。
叢嬌嬌跪在佛前,虔誠跪拜。
三年前,她十五歲,及笄之年,家中要為她物色夫家。
婚姻,不止是男女之事,更是雙方家族、乃至家庭的聯合。
雖然人人都想攀高門第,但人家卻未必願意要,所以最終大多數人家,都是門當戶對的聯姻。
侍郎門第只算雲京權貴的中下之流,叢嬌嬌自詡聰慧,心比天高,自然不甘心只嫁給門當戶對的那等人家。
也是這樣的酷夏,她出門到景華寺散心,半途遇上逃荒的十幾個難民。
難民進不了雲京城,便只能在附近山郊待著。
叢嬌嬌讓下人將帶的吃食糕點,全部給了他們,而後便在景華寺。遇上了當時還只是皇子的顧明舟。
雖然此前在一些宴會場合見過兩三次,但身份有別,男女有別,兩人從未接觸過彼此。
景華寺一見,才算兩人真正意義上的初相識。
顧明舟欣賞叢嬌嬌的善良,交談後,又被她的風姿、談吐與文采所吸引,多為讚賞。
可其實,這都是叢嬌嬌計劃好的。
選定顧明舟後,暗中打探他的一切,行蹤、性格、喜好,謀定而後動。
得知顧明舟那日會去景華寺,時間、地點都可以製造不錯的相識機會,有點動靜吸引他的注意力,才能加深印象。
她要做,就要做顧明舟身邊最特別的人。
此後兩人相識到相知,到默認交易,互惠互利,叢嬌嬌卻從冷靜謀算事業腦,一點點掉入顧明舟的情感囚籠而不自知。
往日與顧明舟的點點滴滴,縈繞腦海。
山寺鐘聲悠揚,叢嬌嬌神思回籠,看著寶相莊嚴的佛像,她恭敬一拜,聲音輕輕。
「佛祖,三年前的我,與三年後今日的我,可有不同?那時我曾與佛許願,不求一心人,只求尊貴的身份地位。可是人會變的,現在的我……兩樣都想要。佛祖既已佑我與太子定下婚事,這次也請佛祖,再成全我一回吧!」
人是會變的,有些人得到的越多,便求的越多,永不滿足。
起身走出大殿,叢嬌嬌已然換了神色。
「春如,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小姐,快申時了。」
信紙約見的時間是申時三刻。
「走吧。」
叢嬌嬌眸中閃過狠厲之色,帶著春如往後山而去。
後山禪院。
禪院清冷,有好幾間禪房,卻無一人在。
入院右手第一間禪房門口,春如在叢嬌嬌示意下,小心去推了下房門,門吱呀一聲打開來。
房中是很普通的擺設,空無一人。
時間剛好,申時三刻。
「淮生,我家小姐已經來了,你還不出來?!」
無人回應。
叢嬌嬌走進房間,一派優雅高貴的姿態,廣袖一揮,旋身坐到椅子上。
「淮生,我便等一等你!白玉……可還等著見你呢。」
時間一點點過去,卻始終不見人來。
春如等得皺眉,「小姐,他該不會不來吧?難道是故意……」
「他既然敢為了白玉做這麼多事,說明白玉對他很重要。我不信他不出現!」
叢嬌嬌拍了拍手,兩個護衛壓著形容悽慘的白玉,走進了禪院,進了房間,白玉磕得摔倒在地。
「白玉,主僕多年,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春如狗仗人勢,踢了白玉一腳。
以前春如只是叢嬌嬌院子的二等丫鬟,雖也是多年主僕,但待遇不如白玉、翠心,每日只能看著兩人眼高於頂,現在總算揚眉吐氣了。
「白玉,你那老相好,只是個脂粉鋪夥計,竟敢如此得罪小姐,你最好快叫他出來,把東西交給小姐,否則,你和他都活不了!」
白玉淚如雨下,春如一腳踩在她手上,白玉一聲痛呼,不斷求饒。
一聲破空音,石頭擊中春如的腿,春如應聲摔倒。
「誰?!」
看樣子人是來了,一個脂粉鋪夥計,竟還是個會武功的。
「既然你約我做交易,人我給你帶來了,你卻當起縮頭烏龜不敢出現?怎麼,怕了?」
白玉抱著被踩紅的手,驚慌地看了眼外面,縮著身子趴在地上,不敢吱聲。
來的人不是淮生,她的淮生,根本不會武功!
一道人影從房頂翻落而下,護衛一見,警惕拔劍。
來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是個女子,提著一個小布袋,看了眼白玉。
「拿人錢財與人辦事,淮生是我的僱主,這是他與你做交易的東西,而這人,我要帶走。」
小布袋打開,露出一絲瑩光。
「小姐,我在織錦閣見過,這就是瑩魄藤製的絲!」
叢嬌嬌勾唇,婚服的事,總算有了出口。
她示意春如去拿,卻被黑衣女子收回。
「僱主說了,有了這瑩魄藤所制的絲線,你就能讓織錦閣做婚服。叢小姐該懂做交易的規矩,一手交人,一手交物。」
氣氛僵持,一片安靜。
白玉剛被揪著站起身,就聽隔壁傳來一聲輕響,似是什麼東西撞到牆上發出的動靜。
「遭了!淮生!」
黑衣女子脫口而出,轉身要出去。
叢嬌嬌冷笑,沒想到淮生竟躲在隔壁窺視。
能對她做下這些事,這淮生也算有腦子,只可惜啊,為愛所困便有了軟肋,終究棋差一招!
「來人!殺了他!若他不死,你們也別回叢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