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地上凝結的冰雪翻卷升騰襲來,將葉修棠阻在五步之外。
蕭晝看了眼自己的手。
剛才這一下,他只用了五成力,卻怎麼感覺有以往八、九成功力的效果?
所以在受傷昏迷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蕭晝。」
葉修棠此時的樣子,似是恢復了一些原本的樣子,看向蕭晝的目光清晰又凌厲,還有一種莫名的感慨。
蕭晝覺得他神色有點奇怪,還沒開口問,葉修棠便又再度開口,一句話就如平地驚雷。
「蕭長影確實是我殺的,即便我只是當時做了別人的刀,此前我也從不未此後悔。直到……」
蕭晝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花不晚,不由手一緊。
「蕭長影的死,與她無關。此前我所言,只是為人授意,有意嫁禍於她。」
不過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蕭晝心上壓的那塊兒石頭,竟如此輕易搬除,甚至沒有半分懷疑。
是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潛意識便覺得花不晚不會是害死蕭長影的兇手。
只是種種跡象都指向花不晚,全無半分證據能證明花不晚的清白。
甚至也因此,夫妻二人心有隔閡,花不晚以刀相向,甚至搬回相府。
「堂堂掩花堂堂主,究竟是何人能指使你,讓你心甘情願做刀?」
葉修棠垂了眼眸,用力握緊劍鞘,一股殺意逸散開來,透著一種悲涼與無聲的憤怒。
「那個人,我自會處理,就算上天入地,她也必須死在我的劍下。你想為蕭長影報仇,武功、勢力都遠非我能比,若你知道她是誰,我恐怕就沒機會,親自動手了,所以,我不會告訴你她是誰。」
葉修棠坦誠得明明白白,一時竟讓蕭晝語塞無法開口。
一個人的仇人太多了,報仇這種事,竟還得爭搶著來做。
「蕭長影是死在我劍下,我也欠他一條命,」
說到這,葉修棠突然自嘲淒涼地一笑,「呵……不止,我欠的命太多了,郭家、那位身懷有孕的女子……我葉修棠此生難償。蕭晝,你若想殺我為蕭長影償命,我絕不會引頸就戮!只要她還活著一天,但凡她還活在我之前,我一定不能死!」
這樣深沉又強大的恨意,讓蕭晝看得分明,甚至無法產生半分懷疑。
葉修棠到底有多恨那個幕後操縱他的人。
從一直以來的一些跡象和細節,蕭晝有懷疑過一個人,只是一直沒有證據,甚至這都只能是他自己的直覺。
「你不說,我也不逼你。便是要你償命,我也會在真相查清之後動手。我只問你,你為何要跟著我的妻子?」
「因為她說過,她會幫我找到……」
說到這,葉修棠突然意識到什麼,趕緊停住。
蕭晝卻已經猜到了他沒說完的話。
花不晚能幫他找到那個幕後操作葉修棠的人。
而那個人,就是設計殺害蕭長影的真兇!
所以,花不晚是如何知道真兇的?她既然知道,為什麼一直沒說出來?
為什麼……或許是因為沒有證據。
此前戎寒傷她,她便毅然決然對蕭晝動手,狠狠刺下了那一匕首。
至今,那依舊是兩人心中最大的刺。
蕭晝輕柔抓起花不晚的手,此時她的指尖發涼,蕭晝趕緊將她兩隻手都包裹在自己掌心,催發內力,一點點溫暖她。
葉修棠站在一旁靜靜看著,風雪吹拂,柴火火光漸漸小了下來。
花不晚的臉色比方才更好了些,只是依舊昏睡不醒。
看了眼火光,蕭晝看向葉修棠。
「你去撿些柴火回來。」
葉修棠皺眉,可看了眼被蕭晝抱在懷裡的花不晚,終究還是沉默離開了。
兩刻鐘後,抱著柴火回來的葉修棠,看著人去洞空的山洞,臉色難看。
大意了,沒想到蕭晝竟也會如此騙人。
當葉修棠趕回一品堂時,卻被攔在門,說明這是少堂主的意思,不准他進。
葉修棠暴怒卻也因蕭長影之死理虧,最終憤然離去。
便是進不得一品堂又如何,現在他活著只有一個目標,為了這個目標,他能忍下所有。
溫暖的房間裡,香爐裊裊,醒來的花不晚靠坐在床頭,溫暖的被子蓋到脖子,只露出一個頭來,跟房間裡排排坐的一溜人,大眼瞪小眼。
「漱瑤妹妹……」
「咳咳,世子妃還是稱呼本宮公主殿下吧。」
臥槽,一夜之間同生死、共患難,還以為跟女主的感情升華更近了,怎麼一覺醒來,反而變生疏了?
這女主好感值親近度真是好難刷。
「公主殿下,昨夜驚險萬分,幸好我們安然無事了。說起來,還得好好感謝公主救了我夫君。公主殿下真是深藏不露,竟有如此扭轉生死的醫術,真是天下精絕啊!」
反正當時救人她昏過去了,沒有其他人看到,此時救人的功勞都扣她頭上。
花不晚要硬推男女主感情線,努力增加與女主的友好值。
盧邵雲眸光微動,系統已經在腦中碎嘴子了,總結就是說,這肯定是花不晚身上的系統幫她救的人。
現在她這番說辭,打的什麼主意,已經猜到了。
眾人目光瞬間集中到長魚漱瑤身上。
長魚漱瑤的醫術僅限於基礎的清理傷口和包紮。
昨夜蕭晝已經一隻腳進鬼門關了,要說能救回,估計也只有傳聞中的神醫,或者旁邊這位毒醫能救。
花不晚要把救人的名頭按她頭上,這跟閻王搶人的醫術都得和神醫比肩了,她打的什麼算盤?
想捧殺她?
可接觸這兩天,花不晚對她一直很保護和親和,行事也不像要針對自己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本宮從未學過醫……」
「公主殿下別謙虛了!救命之恩,我夫君必須要報答的,要不就以身相……」
「夫人所言正是。正好此前我救過公主一回,這次便兩不相欠了。」
長魚漱瑤點頭,與蕭晝相視一笑。
「蕭世子爽快,既如此,本宮便冒領這回救命功勞吧,自此你我兩不相欠。」
啊這。
你倆不是男女主嗎?這毫無柔情旖、旎的清朗目光,是怎麼回事?要結拜為兄妹嗎?
我都給你們硬推感情線了,你們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