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貴客上門,百年佳釀

  「你挑撥太子與皇后,有什麼目的,我不想知道。」

  聞言,令光塵瞳孔一縮。

  「我只問你,昨夜命人刺殺我妻子的,是不是你?」

  我妻子。

  剛摸過來,躲在門旁假山後的花不晚,一耳朵聽了清楚。

  壽命:7950天、7949天……

  身邊的竹嬉,看了眼涼亭。

  以花不晚的動靜,這點距離,世子定是能察覺到的,只是那令光塵看起來文弱,可方才看來的那一眼,證明他也發現了花不晚。

  如果不是耳聰目明異於常人,就是此人……

  會武,而且武功不弱。

  令光塵神色淡然,眼神坦蕩。

  「不是。」

  有人買兇殺花不晚的單子,他看過,殺手是千帆樓所派,但買兇之人確實不是他,他這話,也沒毛病。

  蕭晝鬆手,令光塵剛拿穩的酒杯突然碎裂開,他又被酒水灑了衣袖。

  令光塵拿手帕悠然擦著酒漬,全然不在意的樣子。

  「令公子身處雲京,雖是身不由己的,但多年雲京生活,倒是磨了你許多性子。」

  令光塵手微頓,腦中浮現當年夜色被追殺,蕭晝救下他的場景。

  那時候他的所有負面情緒都表現得淋漓盡致,確實與此時不似一個人。

  「經歷過一些事,遇見過一些人,人總是會變的。」

  到底是不是真的變了,只有令光塵自己知道。

  在雲京這些年,他已經學會了,如何將絕望和憤怒藏起來。

  藏起來而已,卻不是消亡了,積累到再也無法偽裝壓制時,所爆發的便是足以毀滅人的力量,或許是毀滅別人,也或許是毀滅自己,誰知道呢?

  「方才令公子聽聞我妻子昨夜遇襲之事,一點也不驚訝,似是早便知道一樣,令公子作何解釋?」

  因為他是千帆樓的主人,即便不是他派人刺殺,也定是千帆樓的生意,他自然知道。

  花不晚摳著假山,狠狠盯著亭子裡的令光塵。

  蕭晝的步步緊逼,令光塵並未表現出異常,反而笑了笑。

  「世子既知我是質子,這些年能在雲京好好活著,不容易。為了自保,有些手段很正常,令夫人昨夜遇襲之事,也只是我恰好偶然得知而已。」

  令光塵撿起桌上酒杯碎片,「此前她既然在你相護下逃出生天,便是她自己的機會,這是我答應她的,自不會食言而事後補刀,就算補刀,也不會拖了兩三個月才動手。否則,她早已不能在那出現!」

  伴隨沉聲說著最後兩個字,碎片朝著假山激射而去。

  花不晚一眨眼的功夫,朝她奔來的碎片,已經被竹嬉一劍劈落。

  一陣後怕的花不晚,盯著地上的碎片出神。

  剛才壽命沒有不斷變化成「0」,說明剛才這下不會有生命危險。

  或許是令光塵真沒想殺她,又或許是身邊有竹嬉防護。

  壽命:7943天、7942天……

  想到是在自己的地盤,花不晚一腔怒火,大步走去亭子。

  這神經病今日要是不好好說清楚,別想走出王府大門!

  等走近了,才注意到,飛垣與令光塵身後的面癱臉,正刀劍相向,保持了對峙的姿勢,一塊兒陶瓷碎片,正插在桌上,釘住令光塵的衣角,從情況來看,大概率是蕭晝動的手。

  在場四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劍拔弩張,似是只等一個契機,就爆發衝突。

  如此一來,花不晚的火氣反而散了。

  作為王府持家女主人,花不晚還是要拿出大家氣派的。

  「貴客上門,夫君怎的不叫我?竹嬉,收拾一下桌面,將王府珍藏的美酒拿上來,好好招待貴客。」

  花不晚坐到蕭晝身側的石凳上,伸手點了一下他的胳膊,飛快收回,仿佛在避嫌,又好像在嫌棄。

  壽命:7940天。

  說是坐在蕭晝身側,實則石桌一圈四個石凳,都是兩兩對向固定的,花不晚是處在對坐的兩人中間的位置,也算是令光塵身側。

  「飛垣,這在自己家裡,又不是來賊了,你拔刀做什麼?」

  飛垣動作迅速收刀退回角落,宿霧也收手退後,然後才想起他主子還沒發話。

  「夫君,我酒量淺,以茶代酒就好,你幫我倒杯水吧。」

  蕭晝從善如流,一杯溫水放到了花不晚面前。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花不晚身上,她毫不在意,雙手抱著水杯,感受傳來的溫度,滿意地抿了一口,慵懶又閒適。

  剛好竹嬉拿來了酒壺和酒杯,花不晚眼神示意,竹嬉趕緊給令光塵倒酒。

  「令公子,別客氣,這是我們王府珍藏的百年好酒,一般客人我們可不提供,你品,你細品。」

  百年……

  竹嬉放下酒壺,趕緊退後垂首,生怕臉上表情暴露。

  剛才聽蕭伯說,這酒藏了十幾年而已,到了花不晚口中就成了百年佳釀,世子妃真是什麼都能吹,半點不臉紅。

  令光塵剛喝進嘴,就聽花不晚道:「一杯五十兩。」

  眾人:「……」

  這酒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被花不晚膈應到了。

  「宿霧。」

  宿霧上前,將一錠銀元寶放到桌上,冷冷看著花不晚沉默退後。

  花不晚毫不在意,笑眯眯看著令光塵。

  「令公子大氣!多謝惠顧,竹嬉,快把銀子收起來。」

  真希望這冤大頭多喝幾杯。

  「呀,這都快晌午了,令公子上門,可有什麼要緊事要說?咱們趕緊聽了,可不能耽誤令公子趕回去吃午飯呢!」

  花不晚的趕客意圖很明顯,蕭晝假裝咳嗽了一下,掩飾尷尬笑意。

  令光塵愣了下,卻不尷尬,花不晚的精明和行事出其不意,他早便領教過了,也不再雲裡霧裡,看向蕭晝。

  「聽聞世子此前回京途中,曾遇襲殺,走到這附近想起這事,所以才順便來看看,問候一句。」

  襲殺!

  花不晚不動聲色,還以為千帆樓還沒動手,沒想到已經動過一次手了,只是沒成功。

  蕭晝眸光微動。

  這事唯有他與飛垣知曉,回來後並未告知第三人,到底是令光塵消息如此靈通,還是這件事……

  「蕭世子來雲京不久,可有與人結怨?昨夜世子妃也遇襲,難保不是兩位,結下了什麼仇家。世子該小心些了,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