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促成趙家和公主的婚事,周太師煞費苦心。
趙彥卿這個孩子,當真是優秀,如今又摘得探花郎,母親又是皇后娘娘的族妹,無論家世相貌、人品才學,怎麼都夠資格!
先前讓他匹配陸家庶女,實在是大材小用。
這次,只要將公主說成,他手裡便多了個駙馬爺!
周太師這邊算盤打得好,卻不知陸香香算盤打的更好。
她花了整整半日,費心思在自己那張臉上,本也有些顏色,略施粉黛後,活脫脫是小家碧玉!
她又撿著輕薄透氣的裙子穿,雖然眼下還有些倒春寒,但她可顧不上那麼多。
若是今晚能將皇帝拿下,那她便是後宮嬪妃!
一個不成器的男主,該換就換,如果皇帝聽話,她倒是可以考慮幫他坐穩江山。
一直等到晚上,月上梢頭,皇帝的御輦停在太師府門前。
周太師和周老夫人、周世昌和他的大娘子,全都在門口迎接,將皇帝請到戲台最好的位置,敲鑼開唱!
蕭元琮聽著上面唱的,乃是《木蘭從軍》,心裡不禁想起陸薇薇。
那日她護駕的身影,令他至今難忘。
她也到了待嫁年紀,日後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
想著想著,頓覺心中蒙上一層霜,想來幾杯熱酒下肚融化,卻上了頭。
平日到重臣家裡赴宴也是有的,可皇帝畢竟是天子,極其重視自己的言行,喝多是從沒有過的事。
周太師有心思想提及公主,卻生生咽回肚子裡。
別人不了解,他卻是了解的,陛下此時半醉半醒,恐說過的話不承認!
哎……這場戲是白看了!
戲班子是花重金請的,戲台子是用人連夜搭的,皇帝卻喝得醉醺醺,周太師一把年紀了親自攙扶,直送到榻上,內官給蕭元琮脫靴,蓋好被子。
末了,他心有不甘,朝一旁皇帝的貼身內官道,「先前看您一直伺候陛下,沒吃好,我給您安排夜宵?」
「伺候陛下是要緊事,其他就算了吧。」
眼看這內官油鹽不進,周太師又道,「您也一路辛苦,我陪您喝點,您放心,這邊有我義子世昌親自照看!」
內官這才同意,「成吧,那就麻煩世子了。」
周世昌趕忙作揖。
待周太師跟內官走後,周世昌親自守著門,卻見廊下轉出來一抹粉色身影。
陸香香提著裙擺,身姿搖曳,她今天可沒少費功夫,每根睫毛都好看!
見守門的是周世昌,她很高興。
周世昌一看她這身打扮……心裡有幾分明了。
只是沒想到,他女兒為了上位,竟然連清白都不顧了!
這到底是丟臉呢?還是手段狠呢?
「你想爬龍床?」
「是啊,看不出來嗎?」
陸香香伸出玉手,竟然給周世昌作揖。
「父親大人,若是我能成為寵妃,你日後,可就是國舅爺了!」
周世昌自然是心動的,可陸香香的計劃來的突然,他還沒跟太師匯報。
這次原本是想提趙彥卿的婚事,若因為陸香香的關係,惹惱陛下……
「不行,你退下吧。」
陸香香就知道,這父親也是個窩囊廢。
「可憐我一身本事,兩個爹,一個比一個廢物!你以為太師爺爺為什麼瞧不上你?因為你就是那種,除了完成上級領導命令,此外毫無作為的任務機器!像你這種員工,等著你的,只有老闆的厭煩!」
周世昌沒太聽懂什麼任務,什麼機器的,但她話里這意思,卻很明了,如醍醐灌頂!
他小時候只是京中一個乞丐,某日餓極了,不顧禁軍的刀劍,阻攔太師車架,開口討要一個饅頭,太師誇他勇,還收他做義子。
只是後來,他成了太師義子後,生怕哪天做的不好,失去這個爹,他就又會變成乞丐,飢腸轆轆什麼都沒有。
他過得小心翼翼,卻原來,這正是太師父親不願見到的,他當初收他做義子,看上的是他的勇氣!
周世昌心中瘋狂打鼓,也想替自己博一回。
若女兒真能成寵妃,他的地位,他的將來,他說不定,都可以不用再依靠太師了!
他讓開了位置。
陸香香踩著台階而上,打開門,眼裡盯著床榻上那個中年男人的身影,滿是瘋狂。
今晚過後,我便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蕭元琮睡得迷迷糊糊,忽覺一團柔軟火熱的身軀貼近,後宮妃子不多,這麼多年,他早就對她們了如指掌。
可這……細嫩滑膩的不像話,根本不是他的妃子!
他一睜眼,看到個漂亮小姑娘。
再揉眼看,怎麼和陸薇薇有點相似?
蕭元琮頓時有些激動,因喝得多了,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摸了把陸香香的臉。
「你是?」
陸香香不動聲色,深知皇帝摸她的臉,明顯是對她感興趣!
「我叫陸香香,是陸雲朗的女兒,客居在太師府。」
皇帝猛地搖搖頭,他剛剛聽到什麼?她姓陸!她說自己是陸雲朗的女兒!
陸薇薇!真的是她!
皇帝激動地摟住陸香香的肩膀,將人擁入懷中。
「真的是你!朕還以為在做夢!」
……
等到周太師拉著內官吃酒套話回來,聽見屋裡動靜,人傻了!
「屋裡這是誰?!!」
臣下宅院,怎能發生穢亂之事!
他怒著看自己的義子,周世昌跪得規規矩矩。
「是陸家三姑娘,她來給陛下送醒酒湯……沒成想……」
在座的誰也不是傻子,內官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宮裡那些手段,他比誰都清楚,看周太師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周太師,我就說,您今兒請陛下來,意不在吃酒聽戲,卻原來,是在這等著呢,您也是兩朝元老、大相公,大可直接獻寶,何必出此下策呢。」
「這……老夫……老夫真的不知情啊!」
周世昌跪的更規矩了,此時讓義父丟了面子,若陸香香不成功,他們父女二人連坐,不知道會受什麼處置!
好在,這半宿,皇帝一共叫了四次水,也能聽出皇帝對陸香香的喜歡。
內官每次端水進去,出來都要嘆幾口氣。
「自打陛下過了三十五,就沒有遴選過貴人,這年輕的女娃娃,可別把陛下的龍體折騰壞了!」
不不不!不吉利!
他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周世昌嚇的狠狠吞了口口水。
後半夜臨天亮的時候,陸香香滿面紅光從裡面出來,竟當著內官和親爹面前整理衣裳,攏攏頭髮,誰也沒理,徑直回自己小院兒去了。
沒成想這大叔還挺生猛的,上次被趙彥卿勾起的火,算是徹底平息。
只等明日,她便是新晉的寵妃了!
第二日皇帝回宮,不多時下了一道聖旨,昭告天下——
封,安國公嫡長女,陸薇薇為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