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兒子通過春闈的時候,裴熙寧自然覺得沒什麼,能被驪山書院的先生夸,應麟必然是個有本事的。
可春闈榜首是趙彥卿,剩下其他人的名字都是放在一起寫的,她真的沒想到陸應麟有這麼大的本事!
狀元郎!
當年父親也只得個探花!
她的兒子,竟然拔得頭籌,摘了榜首!
裴熙寧真是好久都沒這麼痛快過了!
陸薇薇也是!她一回家,就將消息告知陸玄玄,陸玄玄一骨碌兒從榻上爬起來,小手一撐坐穩,朝陸薇薇「呀呀呀呀!」
陸薇薇高興地握住她的小手,卻聽見她心聲。
【二哥竟然這麼優秀!原書里狀元郎是趙彥卿啊!他遊街的時候還被公主看上,這才有了後來,公主下嫁狀元郎,陸香香從准大娘子變小妾的事。】
陸薇薇對公主還是有所耳聞的。
敦儀公主,蕭玉禎,年芳二八,那是陛下唯一的女兒,掌上明珠!
聽聞這位公主十分任性,經常出宮,三五不時的扮作男兒行走玩樂。
沒想到在書里,竟然會跟陸香香扯上關係,估計結局也不會好吧?
果然,聽小妹心聲道,【公主是任性了點,但是對趙彥卿十分痴情,可她也是個小白花,鬥不過陸香香,連帶著自己的龍鳳胎,母子三人一起被弄死了。】
陸薇薇聽得頭皮發麻,一把將陸玄玄抱進懷裡。
自打有了妹妹,若是在哪聽到誰家的小娃娃不好了,那真是難受的緊!半句都聽不得!
母子四人歡天喜地,而趙家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此次趙彥卿只得了個探花,與所想大相逕庭!
趙榮猜測,是皇帝有意貶低文臣一脈,藉此壓著周太師。
夫婦二人將趙彥卿的老師,房老先生也請來了。
他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
「逸塵吶,你此次著實可惜!為了你,我特意去問過陛下,他說,你文章雖好,卻有種……東拼西湊接不上的感覺,且華而不實,讓人看了,覺得和沒看一樣;再看陸應麟,文章流暢,許多想法都與陛下不謀而合,陛下這才龍顏大悅,將狀元的名次給了他。」
郭大娘子直想把茶盞捏碎解恨!
「那也該得個榜眼吧?」
房老先生有些尷尬。
趙榮趕忙打圓場,「榜眼乃是房老先生的嫡孫。這孩子我看著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的,就知道一準兒有出息!」
「哈哈哈哈,謬讚。」
幾人緩和氣氛後,房老先生也不免提醒幾句,
「我觀陛下龍顏大悅,似乎是把陸應麟看做是裴奉的接班人呢,過不了一年半載,陸家和裴家在朝堂上,那是又多了一大助力啊!」
趙榮頓時陷入沉思。
看來他得隨便先給陸應麟安排一個閒職,應付皇帝,先拖住他!
而陸應麟這次出乎意料的成績,連他外祖父裴奉都驚了!
更別說陸應麟的同窗們、勸他過不了就再等三年的好友……還有平時能跟裴熙寧說得上話的官眷娘子們、跟陸雲朗有點自交情的武將家娘子們,親朋好友,八竿子打不著的,全都往林氏宅子奔!
車馬扎堆,人聲鼎沸,都想見見狀元郎。
只是狀元郎沒等來,卻等來了他的親爹陸雲朗。
國公爺今日換了身新衣裳,頭髮梳的一絲不苟,連平日黑漆漆的臉上,都泛著些許紅光。
他下來馬車,朝眾人拱手示意。
「多謝各位親朋看得起,犬子不才,這些年在驪山書院頻頻被先生誇讚,終於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拿了個狀元!」
陸雲朗怎能不激動!那是他的親兒子,誰能想到,世代武將家裡,出了個狀元郎!
陸應麟春闈過了的時候,他都沒當回事,而這次,他是真覺得,比自己升國公都欣慰!
人群里,裴奉皺著眉毛,氣的鬍子都吹飛了。
「應麟考中狀元,跟他有什麼關係?還在這大言不慚!」
裴老夫人也氣的直翻白眼。
「應麟讀書的時候,他只關心書讀的如何,從不關心身體,現在來說這些,我呸!」
人太多,陸雲朗一直在外面跟那些人聊天,打得火熱。
狀元郎的父親,誰都要高看一眼,還有些人存心巴結,說起話來,直聽得陸雲朗十分熨帖。
也有些認出裴奉,知道是陸應麟的外祖父,也趕過來想巴結,可倔老頭一甩袖子轉過身,壓根兒不看他們。
還有些來求親的,手裡拿著女兒的庚帖,一邊自我介紹,一邊想往陸雲朗旁邊沖。
一時間,林氏宅子門口的熱鬧,堪比皇帝祭祖。
就在陸雲朗手握厚厚一沓庚帖,站在門前招呼「親朋好友」的時候,陸應麟終於來了。
人群激動沸騰,像是冷鍋下麵條煮到水開,水也咕嘟嘟冒泡,劇烈地翻滾,麵條也沉沉浮浮,抖開花!
「狀元郎來了!狀元郎來了!」
白衣少年就算不是狀元郎,站在那裡也玉樹臨風,他和姐姐陸薇薇雖是雙子,卻不同姐姐那般清冷高貴,而是滿臉的書卷氣,不笑時清秀俊逸,笑時灑脫不羈。
若有人看過他執筆揮毫,方知什麼叫公子世無雙。
陸應麟先是朝著眾人拱手一禮,接著來到陸雲朗面前。
陸雲朗看他的眼神從沒如此慈愛過,可陸應麟眼裡,只有失望。
「父親,我已考取功名,按律立,可出府,分家另住。往後,便跟國公府再無瓜葛。」
他撇了一眼陸雲朗兩手抓著的庚帖,朝那些人道:「我的親事,全憑家母做主。」
陸雲朗感覺自己的麵皮,被這逆子狠狠在地上踩過!
他都不敢回頭看人,生怕哪個人在嘲笑。
他只敢跟陸應麟怒吼,「逆子!你,你不要世子之位?」
陸應麟面色毫無波瀾,注視著他的目光。
「我既已考取功名,日後憑自己也可位極人臣,為何要我一個不會任何功夫的人,承襲武將的爵位?」
眼看陸雲朗眼裡震怒,他索性便將話說全了吧。
「父親,早在母親提出和離之日,我便下定決心是要跟隨母親的,如今便將實話同你說了罷。男女並沒有別,你對姐姐做出那等事的時候,我的心便也涼了。」
「孩兒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