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不日即將滿門抄斬,可這說到底……都是爺們兒朝堂上的事兒。
裴熙寧被小妾庶女騎在頭上欺負,隱忍這麼多年,最後還要她和她的兒女們陪葬,而小妾和庶女卻能好好活著。
罷了,能不為難她,便不為難她吧。
她沉了口氣,「裴大娘子,孩子犯了錯,該罰要罰,只是,請你看在我的面上,別罰得太重。玉鐲便算了,回頭我再差人送一隻來,今日我還有事,便不叨擾了。」
周大娘子離去,看也沒看一眼地上跪著的陸香香。
等裴熙寧送人回來,陸香香已經坐在主母位置嗑瓜子了。
她無所謂,跟裴熙寧早就撕破臉皮,那周大娘子也不是什麼好人,幫著她太師爹為虎作倀罷了。
什麼古代破規矩,她不想守就不守,不想管就不管,反正她現在可以高枕無憂,除非裴熙寧能未卜先知,曉得通敵信的計劃。
但那是不可能的!
裴熙寧也猜到她心思,這位「女主角」,與這裡的人不同,她是個不在乎禮法的。
「洛兒,送三姑娘回去吧。」
送回去,看看她們的內應到底是誰。
陸香香卻不太懂了,裴熙寧不藉機教訓她一頓?
呵,看來她也怕太師權勢啊。
回到凝香居,陸香香將今日之事跟李小娘說了,李小娘差點哭出聲。
「兒啊!是娘害你,娘以後做事一定不莽撞!」
「希望吧。」
陸香香從心眼兒里打算,以後都不指望她了。
凝香居喜從天降,白撿個厲害乾娘,安閒堂的陸老夫人卻是坐不住了!
原本還打算把那母女倆趕出去,卻生了這麼大的變故!
她氣得將拐杖狠狠往地上磕,心裡直罵賤人!
裴熙寧坐在一邊,她來只是告訴她事情有變,容後再議,自然不會把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
待她一走,陸老夫人心裡直發抖,如今卻怎生是好啊!
繼續指望裴熙寧?
她不是個心狠的人,夜長夢多,等她想到辦法,黃花菜都涼了!
這事兒,若是讓陸老夫人自己來做,那她必然是直接要了那對母女的命!
陸老夫人打定主意,當即叫來春花秋月兩個女使,與她們耳語一番。
二人都是又震驚又害怕,陸老夫人拿便出兩顆夜明珠,一人一個!
這是她壓箱底的寶貝了!
若是不能弄死那娘兒兩個,只怕陸家不保,為了祖宗基業,兩顆夜明珠算什麼!
裴熙寧還不知陸老太太的算計,在滴翠軒等著洛兒回來。
不多時洛兒進門,身後還扯著個小廝。
她將那小廝往地上一扔,怒道:「你自個兒說!」
小廝正是那個被徐媽媽收買的看門小廝,抬頭一看裴熙寧,心裡愧疚不已。
「大娘子!都是我不好!原本也是不想給那對母女報信兒的,可,可家中母親病了,急缺錢用,我的月例不夠,這才……」
小廝把這段時間自己報過的事兒全都跟裴熙寧交代了,末了自己扇自己嘴巴。
「大娘子對我們下人好,我們都感激,實不該做出這等事!求大娘子責罰!」
裴熙寧自知罰他無用,事情已然如此,何況這人也算忠心,拿出二十兩銀子給他。
「去給你母親好生治病吧。」
小廝怔怔抬頭,不敢接銀子。
天爺啊,這世上怎麼會有大娘子這麼好的人!
「大娘子,那母女倆還不知我已暴露,若是大娘子有用得著的地方,儘管跟我說!」
裴熙寧倒是沒想著讓一個小廝幫什麼忙,隨口應了一聲,小廝千恩萬謝,拿著銀子回家給母親看病去了。
她也鬆了口氣,還以為內鬼是誰,沒想到只是個小廝。
現在,她可要著手去查那封信了。
周太師既然早有打算,那信現在一定就在李小娘手裡,就在凝香居。
只不過……萬不能打草驚蛇。
她抱著陸玄玄,期待想聽到她心聲指引,卻是這幾日事情頗多,每次她抱女兒的時候,她都在睡著。
雖說只有兩個月大,但陸玄玄比其他孩子聰慧太多,已經能用手抓住東西了。
此時她的小手正揪住娘親衣襟,嘴巴咕嘰咕嘰地動,做夢都在吃奶。
裴熙寧這邊一籌莫展,周大娘子那邊卻是緊鑼密鼓。
這廂剛把陸香香收為義女,那廂趙家得到消息便也開始有動作。
為了配合太師計劃娶陸香香過門,也為了趙彥卿滿腔的愛意,趙家再次請來郭大娘子的手帕交杜芳意。
上一次她直截了當,連裴熙寧的面都沒見,直接去給陸老夫人施壓,按說女方的名帖早該遞過來了,可等到現在也沒動靜。
杜芳意心中不快,這不是憑白讓人說她辦事不力?
但是郭大娘子半點沒有怪罪她的意思,只說是陸侯爺寵妾滅妻多年,裴熙寧不願庶女高嫁,從中作梗。
杜芳意眉眼一橫。
「反了她了!有陸老夫人在,還愁事情辦不成?」
當年陸老夫人對她這個能說會道的備選兒媳可是一百個滿意。
杜芳意跟郭大娘子打包票,「滿潤,你放心,你兒子的親事,這次定給你說成!」
……
滴翠軒。
裴熙寧方才梳洗完畢,前院就來了貴客,聽說是叫杜大娘子,夫家乃是父親裴奉曾經禮部的同僚。
她可不知道杜芳意跟陸雲朗那些過往,只聽通傳的女使說是老夫人的舊識,上次來替趙家說親的就是她,這會兒人已經到了陸老夫人的安閒堂,只等裴熙寧過去呢。
裴熙寧面沉如水。
這人明顯沒把她放眼裡。
前腳周大娘子剛收了陸香香做義女,幫她抬了身份,後腳這位趙大娘子就來了,趙家還真是猴急的很。
裴熙寧又不緊不慢換了幾套頭面,這才來在安閒堂,裡面傳出陣陣哭聲。
「怎麼會這樣啊!前些日子您還好好的呢!」
哭的好假。
裴熙寧挑簾進屋,正好跟杜大娘子打個照面,對方連起身都沒起,上上下下打量著裴熙寧,皮笑肉不笑。
「哎呦!想必這就是裴大娘子了?可真如傳聞中那般,生了女娃娃後重回二八年華呢,聽說連宮中太妃都給你高攀上了?妹妹,你手段可真是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