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卿沈卿莫慌,你們外祖一家現在都在皇宮避難,朕已經安排妥當。」
二人這才放心,可也沒想到皇帝竟然親臨,蕭玉珩卻揮揮手免了禮節,開門見山道。
「朕怕燕王和反賊近日會有大動作,特意來找你們商量對策。」
當初的小皇帝如今頗有些頭腦,陸薇薇心裡很是欣慰。
「臣剛剛已經吩咐下去了,將領們會分散在各個城門處守備,一旦看見燕王或者陸香香便來報我,若是能將他們其中一人活捉,必然軍心大亂。」
她又道。
「敵人本就是各自為政,想一起瓜分我大虞,無論多可靠的盟友,利字當頭,只要給的夠多,就不怕他們不翻臉。」
蕭玉珩眼睛一亮。
「朕明白了!文武治國,這武便交給國公,朕再去找一趟趙彥卿!」
這廂才商量好對策,卻不知燕王動手之快出乎意料,將領們才回營,敵襲的號角聲已經吹了兩輪,大虞守軍被打個猝不及防。
京城分東南西北四個門,郭淳的軍隊駐紮在北門附近,陸薇薇的軍隊駐紮在南門附近,東西方向兵力空虛,燕王起事之前早就派人被京城摸了個遍,對這個布局非常清楚,今日起事率領一眾反賊直接攻打東門。
燕國軍隊以前勢弱,這些年靠邱雲姬在外縱橫裨益保住太平,休養生息,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孱弱的小國。
此次聯合各路反賊,燕王也是有備而來,雖說扮成流民混進來的人數有限,但反賊數量眾多,他自信,都不用大軍增援,只靠反賊就能取勝,等順利拿下大虞,再叫自己的軍隊來增援,將這些個賊窩分散一一搗毀。
什麼榮華富貴,封侯拜相?上次他把那出使燕國的趙彥卿一看,這些販夫走卒也配?等他一統天下,就只有趙彥卿那等才華和頭腦才才配當上權臣!
「人抓來了嗎?」
燕王自認也是個惜才的好皇帝,吩咐燒陸玄玄家的時候就一併吩咐了叫人把趙彥卿抓住。
若是他識相願意投靠大燕,那日後封侯拜相必有他一席之地!
「回陛下,已經吩咐下去了,估計這會兒在來的路上。」
「好,哈哈哈哈。」
蕭玉珩並不知道自家重臣被他國盯上,等趕到趙府的時候已經晚了,趙榮和郭大娘子抱頭痛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家裡祖墳上冒了青煙才出這麼一位,卻光天化日之下被反賊抓去,不用想也知道要發生什麼。
趙榮跪在地上老淚縱橫。
「我的兒啊!這條小命算是要為大虞奉獻了!還有我可憐的兒媳,她何其無辜!她還懷著孩子啊!我趙家這是要絕後了呀!」
蕭玉珩趕來的時候剛好聽見他這一句,怒火中燒!
「燕王竟敢動朕的臣子!趙卿,你莫哭,朕定會想盡辦法救他們夫婦!」
趙榮一回頭看見來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幾步跪爬到皇帝馬下不住地磕頭。
「謝陛下!謝陛下!」
蕭玉珩命令道。
「回宮!」
裴淮之護著皇帝快馬加鞭回到宮中,直接便被太上皇的內官帶去御書房,父子倆在裡面一合計,眼下先對付燕王,穩住局勢,決不能叫京城失手!
郭淳和陸薇薇的軍隊被抽調出去防禦東門和西門,再派人到附近州縣調兵,準備來個內外夾擊,叫燕王有去無回!
蕭玉珩原本還想著派趙彥卿前去談判,沒想到他竟然被燕王抓了去,實在是不妙,父子倆都很欣賞他,實在不忍如此有謀略的人落在燕王手裡。
「父皇,兒臣願親自去談判,換回趙卿和他夫人!」
蕭元琮卻有些猶豫。
「那你打算用什麼籌碼?」
「越州三城如何?」
「珩兒……你要知道,作為一國之君,權衡利弊乃是基本功,決不能婦人之仁,將來後悔,趙彥卿雖是難得的人才,但用三座城池來換,會不會多了些?」
蕭玉珩眉毛一擰。
「父皇?你從前都是這樣治國的嗎?皇叔教我以人為本,百姓為水國為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只有在乎百姓才能當個好皇帝,趙彥卿他難道不值三座城池嗎?」
「若是你這樣問,那父皇就告訴你,不值!一座都不值!沒有那個臣子的命能用城池做交換!」
父子倆頭一回因為治國產生分歧,蕭元琮還想開口說什麼,卻聽自己兒子道。
「父皇,我兒時便繼任大位,您沒教過我一天為人君的道理,這些都是我從皇叔那學來的,這麼多年風裡雨里我們都平安度過,所以我相信皇叔是對的。」
「您說趙彥卿不值一座城池,那我便跟您算算,如果當初不是他冒死出使燕國,可能我大虞早就不復存在了!所以,他不止值三座城池,就算讓出整個越州,我也要救他和他夫人!」
蕭元琮從沒見過如此強勢的兒子,這一刻,他眼中仿佛有璀璨的金光射出,直擊中他的心。
原來兒子早已長大,有自己的判斷,虧他還拿他當做雛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這樣是不行的。
「你如此治國就不怕害了大虞嗎?讓出越州,虧你想得出來!」
蕭玉珩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父皇,您便安安心心當個太上皇,與母后共度晚年,朝堂之事兒子作為一國之君,定然會自行判斷,無需您掛心。」
「你……」
那小子竟然開了門出去,還恭恭敬敬從外面幫他把門帶上。
按照祖訓,皇帝自然比太上皇大,他就算是當爹的,也無權左右皇帝的決策。
「真是……元策都教了些什麼給他啊!」
蕭玉珩出來御書房,裴淮之已經等候多時,如今各處都有叛軍他不敢離開半步,親自護著他周全。
「陛下,您去哪?我護送您。」
「方才軍報上說,看見燕王在東門?」
「是。」
「你可願親自替朕跑一趟,給燕王送個信?」
裴淮之聽出他話中有話,似乎是做了個什麼艱難的決定,撩開衣袍跪地道。
「臣食君祿,願為陛下赴湯蹈火!」
蕭玉珩深深呼吸,閉上眼睛。
「封,裴淮之為護國侯、澤東節度使。」
裴淮之一愣神。
臨危受命,皇帝還要封他爵位?這是……
這是有要命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