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師跪地懇請。
「臣所學有限,只知預測卻無法破解,現如今那綠色伴星已經徹底脫離開掌控,與另一顆紅色星體遙遙相對,大有合局的趨勢,到時候大虞將首當其衝,百姓塗炭!娘娘,星象是不會錯的,請您儘快處置!」
郭太后嘆了口氣道:「行了,你先回去吧,本宮自有考量。」
郭太后思慮良久,想把這事給太上皇說,可回到寢殿卻發現人不見了。
原來是北蠻那邊飛鴿傳書,赫連虎真的回去了,而且失蹤了十幾年的陸香香現也在北蠻!
蕭元琮這是去找兒子和弟弟,準備提早部署,以防萬一。
事實上大虞人未雨綢繆是好事。
赫連虎方從禁地回去,便吩咐蠻王調兵遣將集結勇士,安排糧草輜重。
蠻族內人頭攢動,一隻信鴿悄然飛出,直奔大虞。
赫連虎吩咐完畢,之後帶著白狼王來到一座高山上,此處視野開闊,對面是矮些的山,還有一處大峽谷,谷內有許多巨大的樹木,又粗又壯,不知生長了多少年。
他在山巔站定,衣袂翻飛,想起陸玄玄和蕭元策抱在一處那畫面,眼底漸漸蒙上一層紅色薄霧,風吹亂了他的髮絲,一雙赤紅的瞳孔,如同魔神降世。
他從領口拉出那支象徵著獸神夜珀的哨子。
此乃傳承的信物,上面有夜珀的神力,歷代蠻王的馭獸技其實都來自這支哨子,只不過,他們所用的都是贗品,一次只能驅使幾隻,而赫連虎手中這支,卻是真正的獸神夜珀曾經的法器,可御百萬凶獸!
赫連虎雙目赤紅,周身翻滾著紅色雲霧,朝著峽谷和群山,他吹響哨子,悽厲的哨響驚飛一片禽鳥。
不一會兒,出現幾隻老虎,又過了一會兒傳來幾聲熊的咆哮,更遠的地方,還有群狼狼嚎,野狗狂吠,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對面山谷里已經集結了大批猛獸,足有上萬頭,隨著時間推移,不斷有獸類加入。
這些猛獸平時都是各自劃分地盤,無一不是一方霸主,此時卻並肩站在一起,虔誠地看著高處的吹哨人。
赫連虎看著他們十分滿意,對旁邊的狼王道。
「他們便交給你了。」
狼王心領神會,發出一陣高亢的吼聲,獸潮湧動,無數叫聲連成一片,若是有人在此,定要下破了膽。
自從千年前那場瘟疫過後,蠻族與大虞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爆發戰爭,這十年赫連虎為布局解除陸玄玄和大虞國運的聯繫,甘當質子,這才換來短暫的和平,現如今格局打破,北蠻勇士們終於能再次拿起武器揮師南下!
蠻王的兒子們齊聚一堂,他們並不像父王一樣敬畏赫連虎,反而存著歹意。
十年前赫連勇被咬掉一條手臂的時候就在心裡默默發誓,有朝一日要殺他報仇,回到北蠻以後更是聯合了弟弟們。
父王對赫連虎極盡寵愛,什麼都依,兄弟們早就記恨在心,如今人一回來就要興兵攻打大虞,如此大事全憑他一句話,從未召見他們共同商議,也沒聽說有什麼計劃,他們手裡甚至連一張敵人的布防圖都沒有,這不等於讓勇士們去送死嗎?
父王卻對他言聽計從,他們怎能由著他胡來!
「他不知這十年我們休養生息,有多辛苦操勞才有如今的幾十萬勇士,一回來就要他們白白送死?!」
「是啊大哥,為了幾十萬勇士、為了族人根基,我們得做點什麼,你快拿個主意啊!
「大哥!你說話啊!」
滿屋兄弟只有賀蓮勇一個坐著,他一拍椅背起身。
「如今,只有一個辦法——弒君奪位!」
根基若毀了,北蠻也就不復存在?,他們曾經也言辭懇切勸國父王,可他根本不聽。
其中一位弟弟道。
「大哥,我知道你也是萬不得已,可那是我們的父王啊!你怎麼下得去手殺他?不如我們把父王軟禁起來,只奪權,不傷他性命,也算盡孝了,以後就叫他安度晚年,可好?」
赫連勇朝他看來。
「你也說了,我是萬不得已,真當我是赫連虎那種冷血之徒?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和你們說,赫連虎回來那日我親眼所見,父皇給他下跪!」
「什麼?」
「怎麼回事?」
「赫連虎瘋了嗎?」
「他竟然蠱惑父王至此?」
赫連勇眼裡含淚。
「是的,父王已經不再是我們的父王了,他現在自認為是赫連虎的僕人。」
屋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沉默了。
赫連勇走入人群之中。
「現在你們可同意我的法子?」
片刻後,其中一人跪在地上,再過片刻,又有人跪地,直到屋內只剩他一人站著。
「大哥……只求你下手的時候給他個痛快,讓他少受點罪。」
賀連勇拍拍兄弟的肩膀,拿起桌上匕首,走出屋去。
蠻王自然不是受赫連虎詛咒,而是他的命定接引之人。
早在千年之前,部落歷代首領便開始口口相傳一件秘辛,在禁地神壇之上有一嬰孩,他乃獸神傳人,未來的某一天他將甦醒。
這一代蠻王十幾歲時被告知這個傳說,他當時心裡就有預感,與那嬰兒有緣。
三十六歲那年他父王病逝,死之前帶他來到禁地,他一眼便見到神壇上的嬰兒,隨後父王去世,那嬰兒竟然睜開眼睛!
他將嬰兒抱在懷裡,心神俱震,從此將他當作自己的孩子撫養,可他心裡十分清楚,這嬰兒不是普通孩子,而是他的先祖。
他十幾歲娶妻生子,早已兒子成群,雖然也憐愛他們,但他不能違背先祖,何況赫連虎事事都做的極為優秀,比他那些兒子強了太多,是天生的王者,除了有些殺戮過重,但上位者有哪個雙手沒沾過血呢??所以他事事順著赫連虎,並且打算在自己百年之後將王位交還給他。
至於兒子們,祖宗的基業祖宗親自來操心,他們就當些閒散小王,逍遙快活,或者輔佐他便好了。
只是他過於天真,從沒想過兒子們心中都覺得不公平,又怎麼會甘心輔佐?
赫連勇推門而入。
這是他最大的兒子,也是當中最優秀的。
「勇兒,準備的如何了?」
「快好了。」
「嗯,你做事父王放心,要儘快,免得耽誤了虎兒的大事。」
他滿心滿眼只有赫蓮虎,叫赫連勇更加氣憤。
走到近前朝他問道。
「父王,此次集結所有勇士揮師南下,若是不成,將斷絕祖宗的基業,這等大事,非同兒戲,你不聞不問便依了他,會不會太過草率?」
蠻王搖搖頭。
「你不懂,只要是虎兒說的准沒錯,他做事一向有分寸,絕不會壞了祖宗基業。」
赫連勇忽地笑了。
「我乃父王長子,父王你以前最是疼我,可自從他來之後,本該屬於我的您全都給了他,對他寵愛便算了,現在連祖宗基業也拿來給他當做兒戲!看來父王是老了,受他蠱惑如此之深。」
他說著越靠越近,蠻王覺得他哪裡不對勁,往後退了一步。
「勇兒,你這是什麼意思?虎兒他從未蠱惑過我。」
赫連勇再進一步,刀已經握在手中!
「父王,你真是執迷不悟,那便恕兒子不孝,今日我就替祖宗大義滅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