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兩人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繼續閒談。
難道她們看不見?!
蕭元策一頭霧水,想好好研究那綠色絲線,卻發現那東西根本抓不到摸不著!
到底怎麼回事?
而他抓著抓著,竟感覺自己也犯起困來,手都有些抬不起來……不!這不是困!
這是暈……
他趕忙起身,一把將陸玄玄還給裴熙寧!
果然,眩暈的症狀立刻好了!
蕭元策走回座位,心驚肉跳。
陸玄玄到底是什麼來歷!她竟然……似是在……吸收他的元神?!
他本以為聽她心聲就能知曉有關自己的一切,現在看來,他也要有命聽才行!
蕭元策細細回想起來,前幾次抱到陸玄玄,都是在她清醒的時候,就沒有任何異樣。
但方才她睡著後……
蕭元策斂了斂眉,這個剛滿月的嬰兒,竟讓他產生一種既喜愛,又……畏懼的感覺?
這太奇怪了,陸玄玄這個嬰兒,一定跟他有很重大的聯繫!
而被放回母親懷裡的陸玄玄睡得好香,夢見自己仍舊在御龍鼎前煉藥,可是剛才還滿滿的藥香味兒,忽地不見了。
不過也不妨礙這片天地都是甜絲絲的。
裴熙寧輕拍著她,有些詫異地撇了撇嘴,這孩子,平日裡在哥哥姐姐懷裡都睡不踏實,竟然在肅王懷裡睡得這麼香,真是不可思議。
……
年節已過,麓山書院的學子們從京城返回,臨行前邀請陸應麟一起吃酒,大家各自說著前程,祝願好運,直到日落西山才回家。
陸應麟特意裝得醉醺醺,等大家都走了,才最後一個出來。
小廝趕忙上前扶著,「少爺您慢點兒,喝這麼多,回去肯定要被老爺訓斥。車夫,咱們去找個地方讓少爺醒醒酒再回。」
陸應麟一聽,知道自己要被帶去花月館了。
而此時對面的二樓,陸薇薇帶著帷帽,一身男裝,直盯著馬車方向。
再隔壁的另一扇窗內,蕭元策也在,他手扶著欄杆,眼眸微微眯著。
「陸應麟?他怎麼往棗兒胡同去了?那邊不是煙花柳巷嗎?」
他覺得不太對勁,吩咐貼身的內官:「常興,我們也去。」
別人他是不會管的,誰讓這是神秘的陸玄玄的二哥呢?
馬車一路來在花月館,還沒進門,岳仙兒已經親自來迎,為保萬無一失,她可不像上次那般矜持了。
「這不是世子嗎?喝這麼多?快,我來扶。」
岳仙兒接過陸應麟,陸應麟毫無反應,眼見是喝的太多了。
二人便肆無忌憚起來,小廝跟岳仙兒遞了眼色:「仙兒姑娘,知道該怎麼做吧?」
「知道,迎娘前輩都跟我說過了,且等明兒一早,全京城都知道我是他陸大公子的人!」
「那就拜託姑娘了!」
這回,陸應麟這輩子算毀了!
他不走陸侯爺的老路,選擇從文,本就是捨近求遠之法,不可取,原本沾了外祖家文官清流的一半名聲,也還說得過去,可惜……等明日,他逛青樓狎妓,流連花叢之事一傳出去,便無人給他擔保!
參加不了春闈,他還能有什麼出息?
裴氏三個嫡出,大姑娘啞巴,大兒子廢物,小女兒太小,沒一個成器的!
忠武侯府到這一輩,算是完了。
岳仙兒扶著陸應麟往裡走,卻發現怎麼都拖不動人,抬頭一看,陸應麟面無表情,正看著她!
她嚇得身形一顫。
「陸……陸世子?」
「花魁娘子,這是想帶我去哪啊?」
少年玩味的聲音傳來,沒有絲毫醉酒的語調。
岳仙兒驚的說不出話,他剛才竟然是裝醉!
那她和小廝的話,不全都被他聽見了?
小廝也發現了異樣,竟淡然走到陸應麟身邊。
「少爺,小人想著,喝得醉醺醺回府,肯定會挨罵,這才帶您來了仙兒姑娘這裡……既來之則安之,您不如……享受享受?仙兒姑娘可是難得的美人!」
岳仙兒趕忙接上話茬,「是啊,仙兒仰慕世子已久,只盼能與你春風一度,求世子憐惜奴家~」
陸應麟問岳仙兒:「你說的迎娘是誰?」
迎娘正是李連翹從前在花月館的花名,她可不敢說!
她搖頭道:「世子,您聽錯了!」
這時候還在狡辯!
陸應麟當即就要發難,忽地背後一陣掌風襲來!
等他回頭看時,陸薇薇正抓著那小廝手腕。
「若不是我來得及時,他是想把你打暈了帶進去!」
小廝眼睛瞬間瞪得如銅鈴般大,驚恐地看著帷帽下的人。
「你!你是…!你沒……」你沒變成啞巴?
小廝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陸薇薇一個手刀劈暈了他,跟陸應麟將人捆了扔在馬車上。
岳仙兒知道事情敗露,趁著兩人忙活的時候,轉身跑回了花月館。
陸薇薇有些擔憂,「當真要放過她嗎?」
「姐,她是花月館的人,與家奴不同,若是被我們扣住,那是要吃官司的。」
「可是……我總覺得不妥,萬一她走漏風聲……李小娘知道計劃暴露……」
「我們已經將人證拿住,李小娘知道又能怎樣?」
陸應麟又道,「我知道姐姐擔心什麼,擔心自己被岳仙兒認出來,將你並未啞巴的事告訴給李小娘;擔心岳仙兒亂說壞了我名聲。」
「你戴著帷帽,就算聽見聲音,只要死不承認,便定不了身份;她一個煙花女子,我既沒進去,還能憑白攀誣我不成?再說……她跑都跑進去了,咱倆清流人家的好兒女,怎麼可能去那種地方捉人?太過髒污……」
從小有裴熙寧那樣重禮守節的母親教,姐弟倆是做不出那種出格之舉的。
可陸薇薇蹙著眉。
「不行,必要確保萬無一失,否則會影響母親決策,我且隨你先去找舅舅,而後再折返來探探虛實。」
「嗯,也對,那便聽姐姐的。」
姐弟倆架著馬車穿過胡同,準備把李小娘謀害子嗣的人證送到舅舅手裡,給他看管,只等外祖父那邊參奏陸侯爺,再將人拉出來對證。
可她們不知道的是,蕭元策已將姐弟倆的行動全都看在眼裡。
他戴上帷帽,往花月館裡面走。
常興跟在身邊,忍不住攔,「殿下……您可是貴人!這等骯髒地方只怕……」
蕭元策也知道,可這事,他不得不管。
「陸家一個妾室,竟敢聯合外人要壞嫡子名聲,若不處理乾淨,保不齊她狗急跳牆,做出什麼事來,萬一害了陸玄玄……而且,我朝雖不重武,但武將歷來也是國之根本,若陸雲朗家宅不寧,必然累及皇兄的江山,於公於私,這一趟我們都得走。」
前半句相當真心, 後半句相當冠冕堂皇。
常興只能跟著進去。
花月館乃是京中有名的妓館,內有不下百人,蕭元策一腳才踏進門去,便有老鴇迎上。
「哎呦這位大官人,頭一次來吧?快挑一個喜歡的!」
欄杆處,每層階梯都站著女子,濃妝艷抹,搔首弄姿,一眼看過去宛若來到神仙居所,若是真來此處享樂的人,只怕要挑花眼。
可蕭元策不是。
常興摸出五十兩塞到老鴇手裡,「我家小爺聽聞有位叫做岳仙兒的姑娘,點名要她伺候。」
老鴇眼睛直放光!
「快!快把仙兒請下來!」
「不必,這裡太過吵鬧,找個清靜地兒。」
常興又拿出五十兩,老鴇狠狠吞了口水,急急忙忙帶著二人上樓,生怕得罪財神爺!
房間裡,岳仙兒心臟砰砰直跳,想著得趕快通知李連翹計劃失敗,畢竟她可收了人家不少銀子。
只是剛要寫信,忽地門開了,老鴇從外面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男子。
「仙兒!哎呦我的兒,你快來!兩位大官人是頭一次來,你可要好生伺候!」
岳仙兒眼見前頭這人戴著帷帽,根本看不清長相,身後那個倒是眉清目秀,估摸是哪家冤大頭,聽說了她的名頭,來給她送錢的吧?
有錢不賺王八蛋!李連翹的事,等她賺完這一票再說!
她抿了抿嘴,「一次伺候兩位……可是要加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