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正清三兩步到她旁邊將人扶起來,沈姝好已經疼的滿身滿頭都是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賓客們全都慌了,可也不敢表現出來,以陸薇薇的權勢就算當著他們的面殺人他們都不敢說什麼,何況攝政王殿下也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蕭元策,他仍舊沒動,只是身邊的小徒弟陸玄玄過去查探,二人眼神交流一番不知道說的什麼,便叫武正清把他娘親背到後面去了。
裴熙寧趕忙過來問,這賓客們都等著開席,可是目睹了沈姝好的事,桌上再是山珍海味也不敢入口,這要如何是好?
陸玄玄臉色少有的有些凝重,方才她過去查探,沈姝好是中毒之症,而且她的五臟六腑像是被一層什麼東西附著在上正一點點吸食她的精血,這種狀況,估摸著三五日內必死無疑。
她剛才明明還好好的,只怕是桌上的酒菜被人動過手腳!幸虧還是一個沈姝好,若是其他人中毒,後果不堪設想!
這下可怎麼辦?大姐姐好好的婚宴,不能就這麼毀了啊!
陸玄玄求救似的看向蕭元策,一收到這個眼神他便知道出事了。
他起先懷疑是沈姝好裝出來故意要給國公府難堪,但陸玄玄替她看過,卻皺眉看來,那她便是真的中毒了。
酒菜絕不能再碰,小丫頭這會兒是擔心她大姐姐婚宴被毀,急的不行呢。
攝政王終於動了。
他起身朝裴熙寧和陸薇薇點頭,朝著一眾賓客道。
「在座的許多都是我大虞肱股之臣,莫要被個婦人掃興,今日席面我大虞皇宮親自來操辦。」
他大手一揮吩咐女使小廝。
「都撤了,先安排些小食。」
立刻有人來將桌上菜餚撤下,換成先前已經準備過一輪的蜜餞果子。
這邊安排完畢,蕭元策吩咐常興親自回宮。
常興是攝政王身邊最得力的,宮裡誰人不識?御膳房的掌事親自迎接,聽了攝政王吩咐後,連連應聲,如此好的表現機會,自然是要辦的妥妥帖帖!
御膳房所有廚子盡數到位,採買的宮人絡繹不絕,雖說是臨時安排,但御廚們有的是做席面的經驗,特別是大席面,連公主成婚的時候都是他們來做,這點小事自然手到擒來。
不到半個時辰國公府開始上菜,菜品的精緻程度遠比民間高出幾倍,並且花樣百出,有些食材外面都是買不到的。
這下可開了眼,原本只是來赴宴吃個喜酒,哪想到最後吃到嘴的竟然是御膳?
吃過的臣工們不在少數,可家中女眷卻沒多少有這等福分,還有些不是官員的賓朋,吃相都不顧上了。
「今兒可是託了國公爺的福,咱們也吃上御廚做的菜了!」
「是啊,哈哈哈哈,這趟可真沒白來,夠吹一輩子的。」
前院賓客們推杯換盞,後院廂房裡卻一片沉默。
沈姝好躺在榻上臉色灰敗,眼看是有進氣沒出氣,武正清急的眼睛都紅了。
「娘!娘你醒醒啊!你到底怎麼了?你別嚇唬我!」
房門被推開,陸玄玄和蕭元策走進來,身後是裴熙寧和錦屏,裴熙寧開口道。
「大郎,你先別擔心,我家玄玄懂些醫術,叫她先看看,我們到外面等等。」
武正清其實有些半信半疑,陸玄玄只是個十四歲的丫頭,她就算懂醫術也不會有外面郎中幾十年的醫術高,真的能行嗎?
錦屏猜到他心中所想,姑娘年紀確實小,外人有疑慮也實屬正常,可她跟著裴熙寧這麼多年是知道的,自家三姑娘乃是不世出的天才!
她又勸武正清道。
「別看我們姑娘年紀小,醫術比外面郎中還厲害,武大哥,這事兒我跟您打包票。」
聽了她的話武正清才放心些,也不知道為什麼,錦屏總給他一種萬事都能安心的感覺。
「好。」
幾人退了出去,房內就只剩陸玄玄和蕭元策。
「她的確中毒了,而且……有些棘手,我總覺得這毒似曾相識。」
蕭元策點點頭,背過身去等陸玄玄給沈姝好脫衣服查看。
這一看差點把陸玄玄驚個跟頭!
以沈姝好胃部為中心,附近遍布蛛網狀的紅色紋路,那些紅色紋路似乎是活的,竟在慢慢往周圍擴散,尤其其中最粗最大的一條,竟然有往心臟處蔓延的趨勢。
「我說怎麼如此熟悉,這傷口形狀跟你以前被黑豹咬傷時候的一模一樣!」
蕭元策擰眉,也顧不上沈姝好是女人,走過來查看傷口。
果然一模一樣!
他從前被黑豹咬傷是赫連虎的手筆,這回定然與他脫不了干係!
以前他總覺得與赫連虎的恩怨不該和陸玄玄說,免得將她牽扯進來,可現在情況卻不同了。
「你知道當年那黑豹是誰的手筆嗎?」
蕭元策傷好之後再也沒提過此事,陸玄玄也很納悶兒。
「你查到了?」
他點點頭。
「是赫連虎。」
「?」
陸玄玄滿眼不信。
「不可能!虎子哥害你做什麼?」
「當然是想讓我死。」
因為上一世我搶了你——他的未婚妻子。
陸玄玄了解蕭元策,他能肯定說是赫連虎做的就是他真的有證據,不會隨便冤枉人。
難道是因為北蠻和大虞兩國關係不好,虎子哥才想殺他?
兩個都是她在乎的人,她實在不願相信。
「會不會弄錯了?」
蕭元策解釋道。
「赫連虎會些御獸的本事,他府上養的白狼就是證據,那隻黑豹也是他的手筆,我在兩隻獸類身上都見到過同樣的紅色眼睛。」
陸玄玄還是不願相信。
「不可能,如果不是沈姝好先中毒給我們提了個醒,那中毒的就是我的家人,虎子哥怎麼會害我的家人呢?」
「他對你好不代表對別人也好,你的家人也罷,我也罷,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你難道不清楚他是什麼人嗎?」
陸玄玄搖搖頭跌坐在椅子上。
「不可能的,不會是他。」
眼看她還是執迷不悟,蕭元策氣急。
「當年你還小的時候,北蠻鬧過一場瘟疫,你知道是如何平息的嗎?赫連虎下令把感染的兵士聚集起來,連帶那些死了的屍首扔上馬車,一路拉到十里開外,挖了個深坑丟進去燒,幾千兵士燒了一夜,我們的營帳都能聞見令人作嘔的肉味兒,如此殘忍之人,你還要信他?」
陸玄玄默不作聲,腦子裡都是上一世的記憶。
赫連虎是她從小到大的夥伴,像哥哥一樣照顧她,她母親早亡,如果沒有赫連虎,她早就死了。
那些記憶都是如此溫暖,那時的赫連虎和如今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完全不沾邊兒。
陸玄玄有些迷茫,不知到底哪個才是他。
不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赫連虎對她都是溫暖的,從來沒傷害過她,她真的無法相信,無法接受。
「他不會害我家人的。」
吐出這句話,傷的卻是蕭元策的心。
他默默走到沈姝好床榻邊,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掐訣,火焰吞吐中,沈姝好身上的傷如同活過來了一樣,極速從她身上移動,可這東西又燒不死,只能是從一處換到另一處,接觸到蕭元策手指,便是找到了新的寄宿體,瘋狂逃竄。
等陸玄玄緩過神來,蕭元策已經將那毒驅到自己身上,以手為中心,紅色蛛網沿著血管靜脈往心口慢慢爬著。
陸玄玄急撲過來一把拉住。
「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