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將這婦人拖出去!

  「應麟,你可不能丟了祖宗的基業啊!」

  「是啊,那都是你祖輩用血和命換來的!」

  「你快去跟陛下上報承襲爵位一事,也好讓你父親在底下安心吶!」

  陸應麟根本沒聽他們的話,喘著粗氣扶住大門,人還沒站穩,抬眼便看到滿處掛著白燈籠,心裡涼了半截。

  「父親?」

  他撥開人群往裡面走,遠遠地看到堂上放著一口棺材!頓時有些不敢繼續走,也不知是如何踉蹌到了近前,往裡面一看,真是陸雲朗!

  明明昨晚他還在宮宴上喝酒,他只是身體虛,怎麼就突然死了?

  陸應麟雖然因著母親和姐妹的事恨他,可從沒想過他死。

  陸雲朗靜靜地躺在棺材裡,臉上竟然掛著笑意。

  「父親!」

  他抓住棺材沿兒,眼眶通紅。

  裴熙寧方從別處過來,見著兒子回來趕忙到他身邊,母子二人一路到旁邊的小廳,裴熙寧這才講了陸雲朗的死因。

  陸應麟眼淚打轉兒,問裴熙寧,「母親,所以他到最後,是愛我們幾個的,對嗎?」

  裴熙寧也被問得心裡不是滋味。

  愛不愛的,都太遲了,人都死了。

  只希望陸雲朗下輩子能擦亮眼,珍惜值得的人吧。

  陸應麟忽地笑了。

  從小父親疼愛陸香香,對他們姐弟只有嚴格,姐姐苛待自己來討好父親,比不過陸香香的手段,而他更是只能在角落裡偷偷羨慕別人的父親。

  日子過得久了,他對父愛沒有一絲期待,尤其發生那麼多事後,他終於鼓起勇氣,憑自己的才學考中狀元,另立門戶,徹底不需要他的疼愛。

  表面看他灑脫,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那種割裂有多痛苦。

  直到從母親口中聽到父親是為了保護姐姐而死,他才覺得心裡的傷口能癒合。

  「他臨終前可有什麼話留給我?」

  沒能見他最後一面,成了永遠的遺憾。

  裴熙寧搖搖頭,安慰道:「麟兒,你們三個當中,他最放心的就是你,其實他一直這知道你是個頂優秀的,只不過嘴笨,不愛誇人。」

  她起身幫兒子整理衣襟,「去換一身素服吧,陸家族譜上只有你一個了,他身後事還要靠你。」

  陸應麟鼻尖一酸,害怕在母親面前流淚,趕忙答應著轉身出屋,回到自己房裡,他再也控制不住眼淚。

  「他竟然什麼都沒說,他到死都沒誇過我一句!」

  宮宴上,他遠遠地瞥見父親與同僚吃酒,沒想到那幾眼竟成了永別。

  外面傳來敲門聲,他收了眼淚整理心緒,打開門看是眾位宗族耆老。

  「應麟吶,你到底什麼時候去上報承襲爵位的事?去晚了按律例視同作廢,你叫我們如何是好?」

  「是啊,咱們這一大家子可全靠你們這一支有出息,你不能斷了我們的活路啊!」

  陸應麟瞧著他們嘴臉,氣不打一處來。

  這些人裝的德高望重,還不就是群吸血蟲?靠侯府的名聲在外面做生意壓人,那些破事他一早就知道。

  打著祖宗旗號拿捏父親給他們謀財,現在又想來控制他?休想!

  「家父屍骨未寒,你們不幫忙操辦後事,跑到這來逼我襲爵,是當我好欺負嗎?」

  所有人都是一愣,沒想到就這麼被他當場戳穿,一點面子都沒留。

  陸應麟是讀書人,平日裡看著性子溫良,按說該比他父親那兵魯子好拿捏。

  況且,國公之位乃是三品,哪個傻子才會放著好好的爵位不要,自己多走十年彎路。

  先前他在人前說什麼另立門戶,他們從未當真過。

  陸應麟如今是族譜上唯一的子嗣,由不得他胡來!

  「放肆!你怎麼能目無尊長?」

  「你父親在世時也得給我面子,黃口小兒,咋呼什麼?」

  「與你好說好商量你不聽,再要任性,修怪我們動家法,當著大庭廣眾的面收拾了你!」

  陸應麟被氣笑了。

  「來啊!有本事你們打死我!」

  幾個輩分高的耆老對視一眼,便朝府里小廝吩咐,「開祠堂!家法伺候!」

  「今日不狠狠教訓你,沒得叫你不知天高地厚跑到我們頭上撒野!」

  陸應麟眼看他們要動手,心裡發了狠,今日必要教訓這些個吸血臭蟲!

  陸家祠堂大開,宗族耆老們左右落座,給祖宗點上香,告慰英靈。

  末了,為首的耆老看著昂首而立的陸應麟,假模假樣道:「今日他父親新死,本不該動家法,可此子囂張跋扈,不顧祖宗基業,如今我們只有打了他,好叫他知道該如何做人!」

  「雲朗啊,你在天之靈也看看,你管教不嚴,留下爛攤子還得我們這些長輩幫你收拾,陸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陸應麟斜眼瞧他,心裡暗道:今日我吃了這場皮肉之苦,來日便叫你們再也不能靠著祖輩基業吸血!

  小廝搬來板凳放入堂內,將陸應麟幾下按倒便要下板子打人,裴熙寧忽地從外面進來。

  「住手!他是陛下親封的新科狀元,聖眷正濃,你們毆打朝廷重臣,不怕陛下發怒嗎?」

  耆老們就是想教訓陸應麟以便日後拿捏,根本沒將裴熙寧的話放在心上。

  「你已是陸家下堂婦,有什麼資格管我們教育自家兒孫?來人,將這婦人拖出去,免得污了祠堂!」

  幾個婆子七手八腳來拖裴熙寧,陸應麟朝她喊道:「母親不用擔心我!」

  裴熙寧怎麼能不擔心!可她力氣拗不過幾個婆子,被控制在門口無法進去。

  小廝們便再要下板子打,忽地又進來個人。

  沈傑一身戎裝,器宇軒昂,鎖甲聲清脆悅耳,幾十位耆老全都朝他看來。

  他卻都沒拿正眼瞧他們,朝後吩咐道:「最近京中不太平,我家將軍為了喪禮順利,特意帶了些人馬來保護各位,一人一個別客氣,都進來吧。」

  話音方落,門外呼啦啦進來幾十個壯漢,各個膀大腰圓凶神惡煞,仔細一看,可不就是林嬋兒兄弟們?

  壯漢們一人一個站到耆老身邊,滿臉的奸笑,這誰還敢吱聲?老頭子們不由自主縮了脖子。

  門口,陸薇薇幾下收拾了婆子,挽著自家娘親大步跨進門內,沈傑立即從旁拿了椅子貼心放到裴熙寧身邊。

  陸應麟這會早就站起來了,朝陸薇薇投來崇拜的目光。

  「姐,你們怎麼來了?」

  「我若再不來,你可要被人欺負了去。」

  陸應麟有些不好意思。

  他本是計劃著挨了這頓打,左右他們不敢打死人,只是想來個下馬威,他便利用這苦肉計,正式向陛下上報棄了這爵位!

  陸薇薇拉過弟弟,與他耳語幾句,將他驚的瞪大了眼,「姐,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