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喝了一肚子酒早就想去茅房,得了皇后的話,立刻有人往外告退,紛紛到先前便準備好的偏殿如廁。
陸薇薇卻是不想繼續待下去,歌舞對她來說還沒有看兵書感興趣。
她起身道:「陛下,臣身體不適,就先告退了。」
皇帝也知道,以她性子是不喜歡歌舞的,再說她也不會喝酒,留在這沒甚意思,便點點頭。
「那陸卿便先回去吧。」
陸薇薇告退,陸應麟朝她投來羨慕的眼神,姐姐如今是活的自我了,連陛下的面子都不用給。
他卻是不行的,老師和外祖父還沒走,他作為小輩、作為家裡唯一的男人,必須在場等到筵席結束。
陸雲朗也朝陸薇薇投來目光,女兒如今聖眷正濃,她的成就,只怕他這輩子是趕不上了,有種前浪被拍死在堤岸上的感覺。
今日為方便,陸薇薇出門的時候沒帶沈傑也沒帶荷秀,孤身一人。
她方走出大殿,有個宮人端著酒壺糕點急匆匆路過,突地滑倒,酒水和糕點撒了她一身。
宮人慌忙跪地道歉,她也沒打算追究,直接讓人走了。
只是這一下弄得衣裙髒污,可沒辦法直接回家,她便奔著偏殿專為大臣們更衣的地方去,準備收拾一番再回家。
可她卻沒看到,那宮人一道煙似的,先她一步往那邊去了。
等陸薇薇到了偏殿前,其他大臣們早已回去欣賞歌舞,周圍一個男人都沒有。
她放下心,才抬腳準備進去,旁邊廊下忽地轉出個人,朝她喊道:「陸薇薇!正要找你呢!」
她側身一看,是個女子,有些面熟。
弟弟有兩位好友,一位是從小玩到大的房家公子房昭英,一位是後來認識的肖玉。
眼前這女子竟然跟肖玉有七八分像,只是她衣著華麗,出現在這裡好似後宮哪位主子。
皇帝妃嬪不多,近些年也沒有選秀女,只有陸香香十六七歲最是年輕,可眼前這位看起來也只有這般年紀,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是……肖……公子?」
蕭玉楨眼神有些閃躲,但還是立刻點頭承認了。
被喜歡之人的姐姐識破是早晚的事,但陸薇薇人品好,只要她求求,她定是不會說出去的,況且……
她若是不想被陸應麟發現,也只能跟陸薇薇求助,誰讓她是今日唯一從外面來的女子呢!
她正想去尋她,沒想到就在這碰到了。
「嗯……能不能請姐姐幫個忙?」
陸薇薇還未回話,聽見不遠處有人喊,「公主殿下,您在哪呢?這筵席都過半了,可不能再拖了,回頭皇后娘娘怪罪下來不好交代,您就快隨奴去吧!」
蕭玉楨也聽見了,面色極是尷尬。
「我是蕭玉楨。」
她解釋道:「我……我就是想多多交朋友,女扮男裝沒別的意思。我是欣賞陸兄人品才跟他結交的!」
陸薇薇這下搞清楚了,肖玉竟是如假包換的公主殿下!
耳聽得那些宮人離得近了,她拉住蕭玉楨推開了偏殿的門,二人躲在裡面,蕭玉楨這才免於被發現。
「謝謝姐姐!能不能帶我出宮?聽說今日鬼市開門,特別熱鬧,我可還沒去過呢!」
陸薇薇著實有些驚訝,沒想到當朝公主竟然會男扮女裝,這多少有些出格,不過,她也能理解。
做了女將軍後,她越發覺得世人對女子太多條條框框,蕭玉楨貴為公主,該是比她更嚮往自由。
陛下說過,他要他的治下:文武均衡、不割地、不納貢、公主不和親。
想必公主也會過得比前代其他公主安逸些,陛下和皇后娘娘定是對她極為寵愛,才有如今這等女扮男裝的行徑,倒也算是個奇女子。
她心中欣賞,臉上卻板著。
「拐帶公主出宮可是重罪,況且,今日中秋筵席,按說您該到場才是,還有去鬼市實在不安全,抱歉,我不能幫你。」
作為臣下,陸薇薇有她要守的規矩,公主既然是弟弟的朋友,她也有勸解的義務。
蕭玉楨知道她的話有些道理,可還是不死心,她這打扮,若是去了,可不就會被陸應麟當場看穿?
「不行……鬼市我可以不去,但是席面我更不能去!姐姐你就幫幫我吧!」
她一副可憐模樣,抄手便拉住陸薇薇手臂來回晃。
陸薇薇觀瞧她神色,忽地猜到了重點!
她是不想被弟弟發現女兒身!
「那不如……便躲在這裡吧?」
蕭玉楨眼睛一亮,大臣們都是到旁邊如廁,這處偏殿只是用來更衣,宮人們都不會靠近這裡的,她只要將門反鎖,待到筵席結束就行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好主意!謝謝姐姐提點!」
她像模像樣給陸薇薇作揖,頗有肖公子的樣子,惹得陸薇薇一笑,蕭玉楨又立刻破功,一副小女兒家為難的神色。
「姐姐姐姐!你可千萬別跟陸應麟說!」
陸薇薇本來也沒打算說,她還很期待蠢弟弟發現好友竟是女兒身的時候是一副什麼樣的臉色。
「放心吧。」
她將自己的衣服稍作清理,便關上門離去了。
蕭玉楨自己在房間裡待著,聞見淡淡的香味兒,尋過去看時,是一爐薰香。
「嗯……這味道怎麼有些奇怪?」
她自小在宮裡長大,什麼樣的香都聞過,今天這味道卻從未聞過。
正納悶兒,忽地覺得身子乏累睏倦的很,左右現在離筵席結束還有段時間,她便吹了燈、脫了鞋往榻上一倒,側身朝裡面睡大覺去了。
不多時,外面伸進來一長條鐵片,慢慢將門鎖撬開,先前撞了陸薇薇的宮人摸黑走了進來,到榻前拍拍她肩膀。
「陸將軍?陸將軍?」
叫了幾聲無人回應,宮人轉身退了出去,但她並未關門。
大殿筵席。
禮部特意請了一些波斯舞娘來助興,各個穿的短衫露著肚臍,輕紗負面,光著腳跳舞,那舞姿一個妖嬈不夠形容,簡直是在男人們心尖上踩著點扭!
幾位喝過陸香香酒的大臣早就被撩撥的受不了,滿面紅光起身告假要到偏殿解手。
「今兒這酒帶勁!喝得我渾身燥熱,哈哈哈哈。」
「徐大人你不必害羞啊,哪是酒的問題,定是那幾個舞姬身段曼妙,這才看的你燥熱難耐吧?哈哈哈哈……」
喝得有些多,幾人談話也沒了許多顧忌,聊來聊去話題都是女人。
解完手眼見著旁邊殿門開著,徐大人停住腳步。
「眾位,你們先去,我到裡面躺躺,實在是頭有些發暈了,恐在陛下面前失態。」
他急得不行,方才解手時就感覺身體異樣,二弟一直昂首挺立不肯低頭,這若是回去,可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況且這會滿腦子都是舞姬白淨的肚皮和細弱的腰肢,若是能摸上一把……
其他幾位同僚也紛紛停住腳步,他們的情況其實與他相同,可就是開口晚了。
「那個,我也找個地方躺會兒,一會咱們各自回去吧。」
「好。」
幾人紛紛散去。
廊下轉角處,一個宮人見徐大人進去屋內關上門,這才噙著壞笑轉身往大殿跑。
末了來到皇后身邊,低身附耳道:「娘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