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有些納悶兒。
「您不是沒有大娘子了?怎麼還尋個妾?再說,哪有妾室掌家的道理。」
「沒有嗎?」
以前他和裴熙寧鬧不快的時候,曾經奪了她掌家權給李連翹。
媒婆「哎喲」一聲,撿到什麼樂子一般,直拍大腿。
「哪有的事兒啊!要是誰家妾室掌家,那主母豈不是要被人笑話死!」
「……」
陸雲朗一時間沒說話。
裴熙寧早就是全京城的笑柄了,這事兒他是知道的,只不過不在意而已,現在想想,她該是頂著多大壓力,受了多少委屈。
媒婆又問道:「除了能掌家,國公爺還有別的要求嗎?」
「沒有,儘快找一個吧。」
「是!」
給人說媒拉縴那是媒婆的本分,為了儘快給陸雲朗說一門好親,她也自然是盡力的,逢人便打聽哪家的姑娘待字閨中。
但規矩就是規矩,官眷娘子跟普通百姓不同,別人一問起怎麼是找個妾,她只能答道:「什麼妾不妾的,掌家您還不明白嗎?當大娘子那是早晚的事!」
一來二去,別人也就信了。
可也還有一條:「聽說他那方面不太行?」
陸雲朗身子虛這事兒當時傳的沸沸揚揚,畢竟關乎一輩子幸福。
媒婆哪敢說不行?
「這可不能亂說啊,國公爺才三十幾歲,正當壯年,只要養養身子必然能好。」
沒過幾天,還真有人願意。
媒婆帶著姑娘畫像來找陸雲朗,還以為自己這次鐵定能賺到銀子,誰知陸雲朗看完畫像,滿臉嫌棄。
「這也……這也太醜了。」
媒婆心裡不是滋味兒。
吃慣了細糠的山豬,你再給他餵泔水,他確實難以下咽。
陸雲朗兩個女人都貌美,尤其先頭的大娘子裴熙寧,因為生小女兒回春十八歲的事兒,哪個女人不羨慕?
「也罷,那我再給國公爺物色物色。」
「嗯。」
又過了幾天,臨近年關,終於找到個貌美的。
帶著畫像再次給陸雲朗看,他點點頭,「這個還能看,多大了?」
「二十三歲。」
陸雲朗有些驚訝。
「這麼大還沒嫁?不是有什麼毛病吧?」
媒婆連忙解釋,「不是不是,人家姑娘好著呢,就是跟上一個和離了。」
「和離了?那豈不是……」
豈不是不乾淨的?
他登時有些嫌棄起來。
媒婆一見他表情,全都明白了,心中不悅。
他還嫌棄人家和離過?他不也是和離之身?
況且他那妾室李連翹聽說從前是妓館裡的行首呢,他怎麼不嫌髒,還寵上天?
「得了,那我再給您尋去。」
這一等就到二十八,媒婆又上門來。
「國公爺,您看看這個!」
陸雲朗拿過姑娘畫像觀瞧,是個小家碧玉,看起來年輕貌美,一問年紀才十八歲,是頭婚,心裡有些滿意。
「她可會掌家?」
「會!從小讀書的,家中教養的極好!」
「嗯,不錯,她家世如何?」
「她父親在禮部任職,聽說是個六品。」
陸雲朗又有些不滿意。
媒婆這次可有些憋不住了!
「國公爺,您當初讓我找的時候說的可是不需什麼條件,這找了一個又一個,您條件是一點點的往高了加。」
「踏實本分能幹的,您嫌棄貌丑;貌美能幹的,您嫌棄二婚;貌美能幹又是頭婚的,您嫌棄門第……我就是給您找來一百個姑娘,也經不住您這麼挑啊!」
陸雲朗被說的也有些不好意思。
可他心裡總是有桿秤,忍不住拿這些人跟裴熙寧比,他已然有過那麼優秀的大娘子,如何還能娶個再差的?豈不是被人笑話?
「我好歹是朝廷三品大員,家中有爵位,父親配享太廟,不信這偌大的京城找不出一個像樣的姑娘!」
媒婆差點翻白眼。
他是何處來的自信?
憑他說自己多好多好,那些好姑娘的父母自然也是要打聽的,就他那名聲,想娶高門貴女覺可能,就這幾個的門第都已經算是不錯了!
人家不跟他計較,他就燒高香八抬大轎娶進門最好,還擺什麼三品大員的譜,這事兒說白了,若不是人家看他還有點錢,誰願意嫁?
「國公爺,您這喜錢我是無福拿了,您另請高明吧。」
媒婆閱人無數,像陸雲朗這種的,想賺他的銀子實在難,有這閒工夫給正經人家的公子小姐說媒多好,她乾脆撂挑子走人。
陸雲朗挽留幾句留不住,只得作罷。
他心裡也才清楚,裴熙寧便是他此生能娶到最好的女人了。
可她態度冷漠,無論如何哄不回來,他犯愁,又想起和離那日,陸應麟在祠堂門口瞧著……
對啊!去求求兒子,說不定還能有戲!
陸雲朗唯一沒傷害過的就是陸應麟,他總不至於不管他的死活吧?
臘月二十九,這一年的末尾,家家團圓。
陸府格外熱鬧,今年比往年多了許多人:林嬋兒、沈傑、烏月亮、賈順父子也沒回越州,留下來一起過團圓年,還有賀暄,年後他父母即將入京小住,便叫他莫要舟車勞頓,就在京中過年,裴熙寧怕他一個人無聊,便邀請來一起過年守歲了。
大家熱熱鬧鬧的時候外面小廝來報,「國公來了,說想見見大少爺。」
陸應麟高興的神色一滯,最終還是起身隨著小廝出去了。
陸雲朗一見兒子十分開心,他已經有許久沒感受過天倫之樂了。
他拍拍陸應麟肩膀道:「還是你孝順,近日可還好?我聽說你年後便要入朝議事了。」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陸應麟有些不適。
「父親若是有事便直說吧,我還有課業要忙。」
陸雲朗登時有些醋罈打翻,兒子認賊作父成了賀暄的學生,他是又氣又沒辦法。
「這不是……你母親走後,我府內上下亂成一團,擱置許久無人打理,實在著急,你看能不能幫為父求求情,讓你母親幫忙?」
他怕兒子不幫,又道:「從前都是我不好,不知珍惜,如今我真的知道錯了,不求你母親原諒,只求能看在往日情分上幫襯一二……我也著實過得艱難,孤零零一個人,連個伴兒都沒有。」
陸應麟差點就信了。
「您不是張羅著要再娶嗎?媒婆都找上我同僚家中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