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九寒天,北蠻人全都穿著皮襖,沈傑卻向赫連虎展示起腱子肉,這簡直是貼著臉打巴掌!
「沈爺威武!」
此舉揚眉吐氣!引得大虞將士們興奮地嗷嗷嚎叫!紛紛學他脫衣!
服過避寒丹,他們自然不怕冷。
「蠻子們,且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你們的如意算盤落空啦!」
赫連虎確實沒料到他們竟然能從必敗的局面中脫困,雖然不知緣由,但總覺得和陸薇薇脫不開干係。
她畢竟……是那位的姐姐,有些本事在身也是正常的。
「撤軍。」他輕輕吩咐。
原本想生擒了陸玄玄,卻發現來人根本不是她,赫連虎早已大失所望,無心戀戰。
蠻子大軍如潮水般退去,大虞這場仗打得極為漂亮!
將士們都歡欣鼓舞,氣勢大增,沈傑來來回回,卻搜尋不見陸薇薇的人影。
他穿過人群回到城裡,到了陸薇薇營帳,才發現她正靠在桌案旁邊乾嘔。
「陸薇薇?你怎麼了?」
陸薇薇聽見他來,臉色有些慌亂。
「沒什麼。」
話音剛落,她又乾嘔起來,嘔得眼淚直流。
沈傑卻是懂的——陸薇薇第一次上戰場,見識了血肉橫飛,屍骨堆積,更別說有還些個死狀慘烈的,沒當場就吐已經算不錯了。
他拍拍她後背,扶著人坐下,又給她倒了杯水。
「都是這麼過來的,我那會吐了三天,睡覺都做噩夢……以後就好了。」
陸薇薇也明白,她只是頭一次見這麼多屍首,不太適應。
她可是日後要當名垂千古女武將的人,絕不會為這點事困擾太久的。
觀瞧沈傑一副老學究教育人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沈傑這才發覺自己忘了穿衣服!原來跟她說話這么半天,竟是光著膀子的!
陸薇薇還沒臉紅,他先耳根子紅了,眼神也不敢看她,一溜煙兒跑出了營帳。
……
北蠻和大虞第一次正面交鋒,陸薇薇大獲全勝,此次戰役,最終以赫連虎撤軍為終。
皇帝八百里加急信,對陸薇薇和蕭元策好一通夸,吩咐二人犒賞三軍,儘快回朝復命。
陸薇薇犒勞將士們,也不忘賞罰分明,提來劉將軍軍法處置。
他先是在軍中內鬥,搶奪物資,又玩忽職守,罪行重大,蕭元策下令將人打了六十軍棍,逐出禁軍。
幾日後,二人班師回朝,一眾將士們直送到大營門口。
「將軍,何時回來?」
「待我同陛下復命,再聽陛下定奪。」
「啊?那豈不是不一定回來?哎……」
「將軍,務必保重身體,那個……可別急著嫁人哦,若是硬要嫁,考慮考慮我!」
「還有我!」
「……」
將士們踴躍報名,紛紛舉手。
陸薇薇知道他們都是玩笑話,佯裝嚴肅道:「再皮就軍法處置!」
蕭元策將一切看在眼裡。
陸薇薇如今已從人人不看好的女將軍,成了將士們打心裡敬佩、甘願追隨的存在。
不愧是陸玄玄最喜歡的姐姐。
馬車就要出發,陸薇薇眼神在人群中掃過,卻依舊沒有那個身影。
心裡有些失落,可最後她沒有開口問他去哪了,也許,日後若有緣分,還會再見的。
卻沒成想,方一坐上馬車,帘子就被車夫挑起了。
那人一雙丹鳳眼,劍眉入鬢,正朝她壞笑,虎牙尖尖。
「殿下、將軍,回京路途遙遠,二位坐穩了!」
陸薇薇心頭忽地一動,送他們回京的人竟然是沈傑……
這當然是蕭元策默許的。
這姓沈的能不能當姐夫,還需得小丫頭過過眼才行,既然他有心想護送陸薇薇回去,便帶著吧。
……
皇宮。
蕭元琮吩咐御膳房準備了豐盛的晚膳,卻一桌子都是女兒愛吃的菜。
今日當然是不同尋常的,周太師為著趙家那小子,提了幾次,想將趙彥卿和公主撮合成一對兒。
對趙彥卿,蕭元琮早有耳聞,並且,此子還是探花郎,人品家世學問,都堪匹配,只要能對自己女兒好,那是一場良緣。
雖說周太師目的不純,想要文臣中再填一員身份尊貴的駙馬,好在朝堂上說話。
可蕭元琮是看上趙彥卿這個人的。
他文章里清澈真誠,有股子傲氣,是不屑攀附之事的,若能好好培養,日後也是一員棟樑之材。
蕭玉楨坐在下首陪父皇吃飯,二人說說笑笑,似是尋常百姓家的父女一樣。
看著女兒如此聰慧美麗,蕭元琮忽地有些難受。
「哎,女大不由爹!楨兒,你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
蕭玉楨心裡一動,腦子裡出現了陸應麟的身影。
可父皇卻給了她當頭一棒:「朕很欣賞趙彥卿,此子才華橫溢,為人正直,我在宮裡都聽過他『京城第一公子』的名頭,楨兒,將他許配給你,如何?」
蕭玉楨難掩失望之色。
父皇都能注意到趙彥卿,怎麼注意不到陸應麟?
新科狀元難道不比探花才華橫溢?
況且,陸應麟生得一表人才,玉樹臨風,也不比趙彥卿差!
「兒臣不要。」
兒臣想要陸應麟!
可她到底不能說。
父皇教訓過多次,女兒家要矜持。
她若說了,父皇定會以為是陸應麟給她灌了什麼迷魂藥,萬一連累他就不好了。
皇帝審視自己的女兒,很是不解。
「趙彥卿那樣的你都不要,難道要朕到天上給你摘星星去?」
「父皇!」
她嗔怒,手上卻沒停,給他夾了一塊肉。
「父皇既然不用我的婚事籠絡重臣,只想給我找個良人,那我若是不喜歡趙彥卿,就可以不嫁吧?」
蕭元琮自然沒有逼她的意思,點了點頭。
「楨兒聰慧,父皇當然不會逼迫你成婚,你雖生在皇家,但只要父皇在,便不用和歷代公主一樣去和親、去籠絡重臣。」
「朕只有你一個公主,你只管挑喜歡的人嫁,一輩子過得順遂便好。」
蕭元琮自認,他跟別的皇帝都不一樣,他要他的治下,文武均衡、不割地、不納貢、公主不和親。
蕭玉楨感動,「能做父親的女兒,是我幾輩子輩子修來的福氣!」
這一聲『父親』,蕭元琮聽的高興,便也沒再追問她為何不喜歡趙彥卿了。
等周太師將公主的意思傳達給趙家,那真是痛心疾首!
「我兒如此優秀,她到底哪裡沒看上?」
「陛下真的什麼都沒說?周太師到底用心辦事了沒?別是他怕我們家兒子成了駙馬,不聽他管教了。」
郭大娘子猜測不斷,最後也只得個「公主不喜歡」的事實,再無他法。
趙彥卿本想娶了公主,若是皇帝對陸香香不好,他便折磨公主報復,可如今算盤打翻,人家壓根兒看不上他。
一想到陸香香如今在宮裡,三五不時要陪著老男人,他一顆心便像灌了鐵,被放進火爐里烤、再扔進冷水裡淬,煎熬不堪。
卻忽地一日,周太師竟然親自登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