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命令裴熙寧搬回去

  自從上次他當著陸雲朗的面說要娶她,便再不曾登林氏宅子的大門。

  裴熙寧知道,他是怕她名聲受損,一直隱忍到現在。

  馬車帘子挑起,賀暄將目光鎖定在她身上。

  「熙寧。」

  這一聲,無比溫柔。

  裴熙寧莞爾一笑,也喚他一聲,「松明。」

  賀暄自打知曉自己的心意,盼她這一句真是盼了許多年,壓住心中激動,只問她道,「你可還好?」

  「好,我都好,你呢?」

  「我也都好。」

  賀暄沒有下馬車,裴熙寧也沒有往前一步,二人只有眸光糾纏交織,訴說思念之情。

  ……

  而陸雲朗,近日也頗有些得意。

  他先前得罪過的武將同僚們,又開始對他刮目相看。

  陸老侯爺當年戰死沙場之事,如今陸薇薇又率兵出征,許多大臣這才從陸雲朗寵妾滅妻的刻板印象中走出來,想起他陸家,的確是滿門忠烈!

  朝堂之上,皇帝也念在他是陸薇薇的父親,對他敬重三分。

  可陸雲朗卻絲毫不知女兒給自己帶來的利好,還在幫襯周太師之流說話。

  「陛下,臣以為,應當與北蠻和談!冤冤相報何時了?這仗打了多年也沒個分曉,不知打到何時去。」

  一番話毫無意義,周太師聽了都直搖頭。

  陸雲朗就算沒話,硬說也要說,若是幫他們說話,說不定,周太師看在他如此識相的份上,會將仙丹還給他!

  然而他說完,文臣之中竟無一人接話,尷尬至極。

  忽地,賀暄竟然出列。

  「啟稟陛下,如今已派陸將軍前去應戰,若此時收回成命,必然動搖軍心,如若再行和談之事,豈不等於將刀柄遞給北蠻人,又將陸將軍置於何地?」

  蕭元琮聽了點頭,看向陸雲朗的目光有些失望。

  賀暄一個外人都能替陸薇薇考慮,卻怎麼親爹竟然有賣女求和的意思?

  陸雲朗惡毒目光掃過賀暄,小聲朝他怒吼,「那是老子的女兒,要你管?」

  賀暄不屑。

  「那也是熙寧的女兒。」

  一提到裴熙寧,陸雲朗急了!

  這對姦夫淫婦,直讓人恨得牙痒痒!

  他竟然顧不上身在朝堂,對賀暄吼道,「你算哪根蔥,也來插手我後宅之事?」

  聲音頗大,不僅同僚們全聽到,就連蕭元琮也給驚動了!

  「陸卿,你方才說什麼?」

  陸雲朗狠狠地看著賀暄,眼裡要噴出火!

  這廝,處處和他對著幹,就是不想讓他好過!

  他不是一向自詡光明磊落?正人君子?卻背地裡做爬牆頭的醜事!今日就讓他身敗名裂!

  陸雲朗朝皇帝跪下,朗聲道,「近日,臣去看望出府小住、為家母祈福的賤內,卻遇上賀暄,質問之下才知道,他竟然覬覦我家大娘子多年!」

  眾臣譁然,陸雲朗磕頭再拜,「陛下!臣求陛下給臣做主哇!」

  此等醜事,陸雲朗竟當著皇帝的面說出,文臣武將又驚又奇,全都扯著脖子看皇帝臉色。

  朝堂上多少年都沒有這種鬼熱鬧,今日算是趕上了。

  這陸雲朗家裡的事,一樁一樁真是精彩至極,還有賀暄,平日裡裝的多清高,京中那麼多人家上門說親,賀府門檻都要被踩爛了,他誰都不見。

  卻原來,是看上了個有夫之婦!

  真是看不出來,他竟是如此下作之輩!

  一時間,文武百官議論紛紛,賀暄被推上風口浪尖。

  人群中,裴奉死死捏著玉牌,陸雲朗這殺千刀的!若是陛下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

  蕭元策也臉色陰沉,他先前敲打過陸雲朗,在朝堂上要仰仗賀暄和裴奉,卻不知怎麼,陸雲朗三番五次針對賀暄,如今更是說出這等事!

  裴大娘子那麼好的人,他不知珍惜,賀暄無論人品學識,才華能力,皆在他之上,此番定是嫉妒的狠了。

  心裡罵一句活該。

  只是……

  蕭元策盯住皇兄,不知他會如何處置。

  蕭元琮坐在龍椅上,單手捏住自己眉心。

  外敵當前,他以為今日上朝是要討論長久對策出來,卻不曾想,又要為臣下家事操心勞神。

  別人就算了,偏偏是他親封的第一女將軍的親生父親!

  陸雲朗,又是陸雲朗!他內宅就不能安寧些嗎?

  蕭元琮思索幾個呼吸,看向賀暄,他依舊站得直,如松柏一般。

  「賀卿,他所說之事,可是真的?」

  賀暄抬眸,眼中竟是堅定之色,開口道,「是。」

  群臣再次譁然……

  蕭元琮也有些傻眼,他,竟就這麼認了?!

  他賀暄不是個胸無城府、不顧大局之人啊!

  賀暄面不改色。

  那些話確實是他說過的,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更何況,那是他給裴熙寧的誓言,沒有什麼不能堂堂正正認的!

  他就是愛她!

  罷黜、下獄、刺字流放,被千夫所指!無論是什麼結果,他給她的誓言,他都會認!

  陸雲朗只是驚了一瞬,便臉色狂喜,「陛下!他認了!請陛下為臣做主!從嚴處置!以正風氣!」

  裴奉手心裡全是汗,眼看皇帝要處置賀暄,就想出列為他求情。

  這時,蕭元策忽然開口——

  「陛下,賀暄為人端方,只是言語不妥,並未做任何出格舉動!求陛下從輕發落!」

  這一句,真是求到蕭元琮心坎里了,他立刻點頭。

  「元策此話不假,賀卿當年風頭正盛之時,卻跟朕請求,去越州偏遠之地外放,這是多少人做不到的,他卻做了十幾年,朕相信他的為人。」

  「便……罰俸三個月吧。」

  陸雲朗聞言,急的「噗通」一聲磕在地上,

  「陛下!這處罰太輕了,怎麼也要刺字流放,以儆效尤啊!」

  然而等了一會,也沒聽到上面說話,陸雲朗微微抬頭,皇帝正朝他看,一雙龍睛虎目,威嚴凜凜,看的他心裡發毛,低下頭去再不敢吭聲。

  群臣看在眼裡,心中都清楚,這是陛下不想重罰賀暄。

  趙榮當即出列,他是周太師的馬前卒,此等搬倒賀暄的絕佳機會,可萬萬不能錯過!

  「陛下!雖說這是安國公內宅之事,但賀暄他身為重臣,對別人家眷出言輕浮,實在是德行有失!望陛下從中處罰!不能讓這種歪風邪氣,污了朝堂啊!」

  鎮國公姚崇也出列。

  「陛下,此事賀暄自己也承認,又不是安國公攀誣他,按律當下獄,刺配流放。」

  裴奉心裡急的冒火,卻不知該如何替賀暄開脫,他怎麼那麼傻!陛下明顯是不願深究,他不承認就好了啊!

  倔!真是倔!倔的要害了自己!

  龍椅上,蕭元琮早把這些人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他們想動賀暄,想動好不容易推行的新政,那便是——要動大虞的根基!

  管你什么元老重臣,如今是他蕭元琮在位!不是任他們擺布的父皇!

  他看看裴奉,道,「好了,此事既然是陸卿的大娘子客居在外才引來的,不如讓她回家吧,免得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