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剛回來時還神采奕奕的,但到底高估了如今這身份的底子。閱讀
這幾天來回近千里路的顛簸,有李延睿的前程在那裡撐著倒還好,如今回到了家,一切塵埃落定,人就鬆懈下來了。
所有的疲憊仿佛被放大了好幾倍同時疊加在身上,江婉一覺從中午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過來。
「娘,起這麼早啊?可有好受些?」江婉推開房門的時候,正遇上李延宗在清掃院子,做開門營業前的準備。
柳鎮上的這個鋪子,是被形勢逼著買的地建的,家底有限,江婉設計的時候就以過渡為主,並沒有建造住宅部分,幾個人住的都是臨時庫房。
江婉的這個過渡,是她的標準里的過渡,雖然只是木質板房,其實並不比鎮上的房子差,而且設計很精巧,每個細節都有考慮,很是別具一格。
就算將來另起了青磚黛瓦的大宅子,這個商鋪她也打算好好修繕利用的。
「太累,睡了一覺好多了。」江婉想到昨天本要回村裡的,不免皺起了眉頭,「家裡沒留人怎麼安排的?」
「娘您放心,全都托給曾嬸子照看著呢。您累就多休息,今晚收了生意我回去看看。」
如今店裡需要的菜、雞、蛋等食材大多都要從鎮上採買了,自家的那點兒產出已經遠遠不夠,但好歹也是李家的家底,不容有失。
「李大哥,今日的菜送來了!」
就在李延宗和江婉說話的間隙,鎮上的菜販挑了滿滿的一擔過來,裡面有水靈靈的各種青菜,也有圓溜溜的雞蛋,甚至還有十來只活雞。
雖然只是開業的第二天,但李延宗已經有了經驗,按照擬定好的步驟,將工作進行得有條不紊。
這些菜中,除了青菜是早餐就要用到的,其它的全都是滷料,等忙完早餐後就要下鍋鹵上。現在的天氣最適合切點滷菜下酒,李記的招牌滷味早在他們還擺攤時就已經在鎮上成了氣候,如今更成了鎮上日子還過得去的人家,趕時髦的生活方式。
李延宗正要拿了青菜去收拾,才猛的發現江婉就在不遠處站著。
家裡當家做主的一向是娘,可前幾天娘要出門,才將家裡的一切託付給他,如今娘回來了,他竟然一時忘了規矩。
「娘,您昨天回來我忘了交帳,昨天收的錢全都在我這裡,今日買菜共花……」
「你不必天天交給我,但一定要把帳目記好,每月月底我再核對。」江婉忙擺了擺手,直接打斷了他的碎碎念。
李延宗的轉變在江婉的意料之中,也很滿意目前的成果。
這個家始終都要交由他們兄弟來經營的,她一個人死攥在手裡幹嘛,又不想猝死。
但顯然目前無論是他們中的誰,都還遠沒有成長到足以令江婉放手的地步,帳目肯定還是要清楚的。
「老大,你看看那個人,像不像你岳母?」
江婉盯著門外有一會兒了。
李記的庫房和後廚設在後院,前面是大堂門臉兒。從專門留出來的僅供進出的通道向外面看,一早她就看到一個包裹著頭巾的婦人挎了個小籃子站在不遠處,時不時的朝鋪子裡張望。
一開始江婉不以為意,但時間長了她也覺出不對勁來,仔細一看便看出那人有些眼熟。
「哎喲,可不是她!」李延宗急急的應了正要過去,又扭過身不動看著江婉。
「看我幹啥?」江婉愣住不明所以。
「可咱們家跟他們江家斷親了。」
「讓江梅快去問問有什麼事!再斷人家也是親母女,那是江梅的娘!」江婉很沒好氣的道,也不知道這老大是故意裝傻還是真的傻。
原主江氏的娘家人真的跟吸血螞蟥似的,沾上就甩也甩不掉的那種。
如果按江婉的心意,這輩子都不見才好。
可她能避而不見,但江梅卻不行,江德綱一家人記不起有她這個女兒也就罷了,最多傷心幾天,但找上來卻不能不理。
大虞朝自上而下的孝道並不是說說而已,江婉為了擺脫余婆子花費的代價不小,江梅父母俱在,真要算養老錢那肯定能開個天價,補償不起。
江婉只希望江德綱看在好歹是自己的血脈的份上,別傷江梅太深。
她這個大兒媳婦啊,雖然心眼兒小了些,愛斤斤計較,但其實並沒什麼壞心思。
好在來人是她娘齊氏。雖然江婉穿過來還從沒跟她打過交道,但原主江氏留給她的記憶中,這也是個飽受江家人壓榨沒有話語權的人。
只不知她今天來是為什麼。
江婉很快將這事撂開,李記是第二天營業,一開門就有生意上門了,江梅有事她必須去幫忙頂上,不然趙芸娘一個人忙不過來。
哪怕是搬到店中,李記的吃食也沒有漲價,只需要六文錢,就能吃上一碗或鮮香、或酸辣、或香辣的油潑麵。
有豬肉臊子澆蓋的大碗面也不超過十文。李記的面不僅量足價廉,還物美。
江婉改良過的雞蛋機制面,不僅顏值高,寬窄長短都完全一致,而且機器製作用力均勻,擠壓出來的麵條還十分筋道有彈性。
李記的開門紅得益於擺攤積攢下的口碑,還有建房時與人為善被鄰里傳揚出去的結果,這也是地方小熟人多的好處。
江婉到前廳,半開放式的廚房窗口就擺放了好幾碗面等著送,她來不及與趙芸娘打招呼就開始工作,有好幾人在她起房子的時候就熟識了的,大家倒是有說有笑。
不一會兒,她就見到江梅從外面回來,興致缺缺。
「有事?」
本來江婉沒打算過問的,但見江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在她面前已經吞吞吐吐好一會兒了,才終按捺不住。
「娘,我娘來鎮上賣雞蛋,早上水都沒喝一口,我能給她個饅頭吃嗎?」江梅那麼爽利的一個人,難得也有期期艾艾的時候,只是這是什麼問題?
江婉正欲發作,但猛的想起原主江氏的作派,以前家裡事無大小都是她做主,稍不順心就要鬧翻天的,想必這個霸道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於她穿過來這麼久都沒能扭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