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勝害怕的唯一法寶就是面對它。閱讀
所有的恐懼都來源於未知,而方方面面都被研究透徹了的難題只能等著被破局。
李延睿接收到江婉目光里的堅定,只好邁步上前。
門環被叩響,小院裡很快就有了動靜。
不過。
應門的並不是洪教諭。
……
從洪家出來,李延睿一直緊繃的肩膀肉眼可見的鬆懈了下來,面部表情複雜,即有鬆了口氣的慶幸,又有得不到答案的失落。
見他難得有孩子氣的時候,江婉又忍不住好笑。
「你不是說洪教諭被你氣得當場拂袖而走了嗎,那判你歲試不過的人又是誰?」
今天來洪家江婉是抱了很大的希望的,覺得至少應該能聽到一個理由,但據洪教諭的妻子所說,他昨天一早就隨學政大人離開了臨江縣城,往江陵府去了。
不僅撲了個空,而且還不知道他幾時能回來。
李延睿的事到這裡又已重新陷入僵局。
江婉能瞧出李延睿的焦慮,她自己也在縣城耗不起。
家裡正起房子做生意忙不過來不說,這縣城裡母子倆人每天食宿的開支,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邊往客棧里走,她邊有事沒事的尋找話題。
「是王夫子通知……」
只是李延睿的話還沒說完,迎面突然撞過來一個孩子。
跑得太快兩人撞在一起時,將李延睿生生撞退了好幾步,而那孩子卻摔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
看上去也就八、九歲的孩子,身上衣衫破爛不堪,蓬頭垢面的,一看就是個衣食無著的小乞兒。
在臨江縣城裡,這樣的小乞丐並不少見,他們為了生計乞討,卻常被人厭惡追趕,倉皇如喪家犬的時候很多。
「你沒事吧?」看著面前的小乞兒,跟李翠差不多的年紀,卻要瘦小很多,江婉免不得有些憐憫,忙過來查看。
那孩子看向江婉和李延睿的目光滿是戒備和畏懼,小身板不自在的往後縮了縮,對李延睿伸出去的手沒有任何回應。
「老二,給他兩文錢買包子吃吧。」江婉看著地上的小可憐嘆了口氣。
她主張不婚不育,就是看不得那些不負責任的父母生了孩子不好好照顧,比如她前世那對離了婚各自逍遙,從沒有對她履行過父母之責的家長。
不能給孩子正常的生活,真沒必要把他們生下來受罪。
雖然大虞朝的乞兒情況要更複雜一些,但江婉也著實同情不過來,她照顧李家兄弟幾個就夠力不從心的了。
但既然這孩子跟她遇上,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倒也不介意伸手給頓飯吃。
「好。」李延睿也沒有拒絕,只是他的手才往懷裡伸,地上的孩子呼的一下爬起來轉身就跑了!
幾乎是同時,李延睿也神色大變。
「小賊!」
「抓小賊,抓小賊!」
江婉和李延睿就行走在臨江縣城最繁華的街道,人來人往的,等他們反應過來,那小乞丐像滑不溜手的泥鰍,拐幾個彎鑽幾條胡同,眨眼間就不見人了。
李延睿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想往小胡同里追,被江婉一把抓住。
昨天才餓得暈倒的人,鼻子被打破還塞著布條,再追下去賊沒追上,很可能讓自己呼吸不過來窒息而亡。
「算了算了,你那錢袋裡也沒幾文錢了,只當施捨了一回。」江婉自己撐著膝蓋也有些喘。「就當買了個教訓,往後當心些。」
雞蛋不放在同一個筐里,這是江婉前世就養成的習慣。
所幸她昨天拋給李延睿的錢袋裡的全是銅板,又是給藥費又是住客棧、買吃食,如今也所剩無幾。散碎銀子全都放在自己身上的另一個荷包中,目前安然無虞。
「這些乞丐真是……官府也沒人管!」李延睿不由自主的就聯想到自己昨晚在破廟裡的遭遇,同樣是圖財圖物。
偏自己今天還不長記性!
滿滿都是挫敗感。
江婉的心情雖然不及他那般沉重,卻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大虞朝的治安,暗自提高警剔。
再回客棧的一路上倒是平靜,只是母子倆全都沒了閒聊的心思。
東城客棧的名字取得十分直白,就位於臨江縣城城東,前面是兩層的木樓,提供飯食,是營業中的酒樓,後面還有兩進的客舍。
條件一般,規模也一般。
江婉昨晚不是提心弔膽的找人就是照看李延睿,整夜幾乎沒怎麼合眼,到底這副身體有些撐不住,已經十分睏倦。
早上強打精神撐著去洪家,又撲了個空,這會兒她的腦子都空空的,什麼想法都沒有,回到客棧里只想先補一覺,補足了精神再想辦法。
母子倆的打算都差不多,李延睿也沒打算再出門,還想琢磨下文章。
就在兩人準備各自回房的時候,江婉突然覺察到了不對勁!
她沖李延睿使了個眼色,跨步攔在他的身前,自己才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到門把上。
出於單身女性常年保持的警覺,她一眼就看出自己客房的門被人動過!
輕輕的一推,身子卻急急的後退,木製的房門便在吱嘎的聲音里被打開了。
東城客棧的房門無法上鎖,但有一個暗扣,出門後合上暗扣能保證房門不會被風吹開,保障最起碼的私隱。
但此時江婉的房門並沒有合上暗扣。
隨手關門被當成一種教養的現代人,誰沒有這個自覺?要說江婉出門自己沒關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從現在的情形來看,是有人擅闖了。
江婉最擔心的是有人做賊,自己這會兒闖進去抓個正著,賊人狗急跳牆做出不計後果的事。
失竊之事她是不擔心的,不管是她還是李延睿,兩人都沒有在客棧留下行李。
等房門完全大開,都沒有動靜,江婉又等了好一會兒,這才放心的踏進房裡。
入目是被翻得亂七八遭的床鋪,顯然遭受了一波地毯式的搜查。
「娘?」李延睿沒料到自己如此倒霉,看著凌亂的房間目瞪口呆。
「別傻站著了,快去叫客棧掌柜來!」
她可不是李延睿。
自她捋順李延睿這兩天的經歷時,心頭就突然閃現過不好的懷疑,只是一時沒細想而已。
不是她有意陰謀論,只是這世上再倒霉的人,也不可能在不到兩天的時間裡,所有的倒霉事都湊巧扎堆,能紮成這樣的。
如果這裡面沒有人為推手,絕不可能!
「……哎呀,怎麼可能遭賊?客官你這話可不能亂說!」
「你出去打聽打聽,我們東城客棧在這一片開了多少年了,就從來沒有遇到客人遭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