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接出來的酒清澈透明,沒有半點無雜質。閱讀
江婉端起杯子由左往右輕輕的聞,頓時有怡人的酒香氣瀰漫開來,倒一點放在舌尖上,把舌頭向上捲起,讓酒鋪滿整個舌面,立即感覺到飽滿、醇和的酒水順著喉頭滑下去。
飲下一口酒後,用口吸一口氣再用鼻子呼出,酒香充滿整個鼻腔和口腔,沁人心脾的感覺讓人整個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後勁很足。
是好酒!
江婉咂摸著嘴仔細回味,是自己熟悉的久違了的味道。
當這種味道充滿口腔和胸腹,江婉的情緒突然變得十分激動,連鼻子都有些發酸。
以前與爺爺相依為命的時候,爺爺沒少在她耳邊提點做酒的訣竅,只可惜她對此道完全沒有興趣。
爺爺最好那幾年,經常對著她長吁短嘆,生怕她沒有一技傍身,在他老人家百年之後無依無靠生活不下去。
想不到爺爺去世多年後,她也穿越到了另外一個時空,卻全程憑藉自己的一雙手和爺爺強行灌輸給她的記憶,硬生生將酒給做出來了。
只是能與她分享喜悅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東家?」
萬師傅被江婉的樣子嚇得不輕,他是分不出這酒水的好與壞來,但見江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一直提著的心都快縮成一團。
這次成與不成的其實也並非人命關天的大事,東家可要挺住,千萬不能有事啊!
「成了!好酒!」
江婉被他叫回了神,忙將竹杯往他的手裡一推。
其實這酒也並非做得十全十美,發酵不徹底的問題依舊存在,估計不僅出酒率會大受影響,而且酒水的度數也完全達不到標準。
但不得不說,這個度數低的問題在此時不僅不是問題,還十分適宜。
江婉其實一直在擔心,自己蒸餾的白酒度數太高,讓一貫只將酒水當飲料的江陵人會適應不了。
她剛才嘗了嘗,這次的蒸餾酒度估計也就在20多到30度之間,雖然比發酵最完美才十七、八的釀造酒高了一些,但只要在口感上處理一下,估計不僅不會受到排斥,反倒會因更上頭的感覺而大受歡迎。
江婉有這個自信。
「萬師傅,那缸荷花酒抬出來了沒有?」
可惜一向有問必答的萬師傅,這回江婉等了很久都沒從他那裡得到回應。
她忙抬頭望去,就發現萬師傅捧著一個空竹杯定定的望著一個方向,目光散漫、面無表情。
!!
不會吧,才小半杯酒這就醉了?
「萬師傅!」江婉抬起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啊!好,好!」
這回萬師傅總算是醒過神了,不過口齒卻變得含糊起來,除了一個勁的叫好,似乎再說不出另外的詞。
「萬師傅,您這酒量可不咋地呀!」江婉哈哈大笑。
「哦,荷花酒,我這就去讓人抬!」萬師傅的腦子好像都慢了半拍,轉身回釀酒房時,腦子裡飄飄然,腳步都變得深一腳淺一腳,「我這就醉了?」
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要說放在往常,他雖然稱不上千杯不醉的海量,但也是酒量不小的主。
江婉想到萬師傅剛才不知不覺就將竹杯里的酒全喝完了,沒有任何排斥,心裡僅有的那點忐忑全都消散的乾乾淨淨。
……
足足熬了兩天一夜,酒水的事情才終於告一段落。
在這段時間裡,江婉是連眼都沒有合一下的,到底是歲月不饒人!
酒水釀造的成功,讓她放下所有的心事和顧慮,整個人渾身輕鬆後,緊繃的那根線也鬆懈了,疲憊侵襲而來,整個人腳癱手軟。
其實別說是這具身體,就算前世,江婉三十歲之後就再沒這麼拼命過!
好在有趙芸娘來接,不然她自己深一腳淺一腳地都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回家。
「娘,其實你也不必這麼拼命的。」趙芸娘看著已經疲憊得不成樣子的江婉,滿眼都是心疼,「相公要明年才參加鄉試,就算一切順利,上京城那也是後年的事情了。」
「咱家的銀子支撐他上京趕考已綽綽有餘,再說還有我呢,就算醉雲樓開不下去了,咱家這麼多人,就算回村里去也不至於過不了日子。」
「時間不等人啊!」江婉可沒她這麼樂觀,反倒覺得鄉試已迫在眉睫。
要是李延睿爭氣一舉成功,留給他們的時間已十分急促。
中舉後要結交同年、攀附同鄉,打聽主考官的喜好……以及中了進士之後,還得在京城等著待選,想要謀一個合心意的官職哪那麼容易?
想著這樁樁件件都需要銀錢開路,江婉就覺得煩躁不已。
說到底自家賺錢的能力還遠遠不夠啊!
婆媳兩人就為自家的將來,一路走一路規劃,回到自家宅院附近時,全都已經成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娘你終於回來了!」還未到門前就見到李延宗站在門口,焦急張望的身影。
「本該我去接的,這是家裡……走不開。」李延宗忙迎上前一手攙住江婉的另一隻胳膊。
江婉其實並不介意誰去接自己,但她好奇的是李延宗話里的意思,「家裡有什麼事嗎?」
想著自己已經兩天一夜沒回家了,不由得有些擔心。
「沒事,就是有客人在。」
江婉:「??」
「李大公子不必這麼客氣,往後大家要在一起住很長的時間,該幹什麼幹什麼可別耽誤你們的事兒。」
江婉正準備打聽家裡又有誰來做客,就見自家的院門從里打開走出一個人來。
而且這人還怪熟悉的,湊著門檐上的燈籠她仔細的打量了兩眼。
這人……叫祁方還是祁英來著?
不對啊!
江婉困頓的迷糊頓消。
祁將軍的侍衛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往後大家要在一起住很長時間』!
「你沒幫祁將軍找好客棧嗎?」
江婉轉頭望向李延宗不解的問道。
意思是自己還要繼續住偏房?
雖然偏房與主房也並沒有多大的區別,但她真的不想離開自己住習慣了的房間啊。
「不是不是,李大公子這兩天將我們照顧得很好。」李延宗還沒開口,那個護衛連忙道:「是我家將軍說客棧不及這裡清幽,這裡更適合他休養。」
「再說我們可能要在江陵府停留不短的時間。」
那侍衛說起這話時有些靦腆,「要多叨擾了!」邊說著還衝江婉作了個揖。
本來江婉有一肚子的拒絕之詞,可聯繫上下詞,再見他這副樣子突然秒懂。
敢情這將軍是真窮啊!
窮得連住店的錢都掏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