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環自以為將目的隱藏得極好，卻沒料到三言兩語就被人揭了個底兒掉。
她一時有些呆住。
「我又沒說是美人計，我也不認識孫啟耀，你們要告就告去吧。」她抿了抿嘴，還想掙扎一下。
其實一顆心卻像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或許對方只是隨便一猜。對，肯定就是瞎猜的，套自己話呢！
「嘁，採薇是個女子的名字吧？若與她無關你憑白提她幹啥？我大伯哥是個男的，一個女人要算計男人又能有幾個法子？」趙芸娘不屑的笑了笑。
其實她剛才還觀察到這個姑娘提起採薇和孫啟耀時，語氣明顯的變化，那是恨之入骨的樣子啊。
都是過來人，再看這姑娘的身姿和作派，哪裡是什麼不知情愛的青蔥少女嘛，很大程度是兩女爭一男，還愛而不得的戲碼。
「至於孫啟耀，望江樓的少東家，聽說長得好看又有錢……」
「行了行了！」江婉見趙芸娘要將這姑娘的臉皮全都剝下來，忙出言制止。
她都不知道自己經常與兒媳婦們交流看話本子的心得，到底對不對了。
江梅學成了什麼樣子她還不知道，但單看趙芸娘，此時那一雙閃著八卦之光的眼已然看穿了一切套路。
但是吃瓜的樂趣嘛，就要看破不說破。
你這一上來就把人家扒得光光的，人家不要臉的啊？況且雙方還是陌生人，這要是能談攏才是怪事了呢。
「我就是覺得姑娘你勇氣可嘉，如果是想擺脫目前的境況，或許我能幫上點忙。畢竟大家交易一場嘛，是不是？」
江婉已經將自己的善意傳達出去了，對方接受不接受那可不關她的事。
「兩種方案你自己選。一、我今日就付給你一百兩銀子的銀票，待事情得到印證之後我再付一百兩，咱們兩清。至於你會不會被查出來，能不能走出江陵府一概與我們無關。」
「第二種是你告訴我們一切之後就立即回去，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事成之後，我安排你平平安安的離開江陵府城，給足路費盤纏，往後餘生你好自為之。」
這兩個方案乍一聽，總感覺像欺負人。
不僅小環立馬就要炸毛，就連趙芸娘也一臉不解的望著江婉。
特別是第二種，人家給了消息，然後一文不給就把人打發走，至於事成之後的承諾，誰知道當不當得了真呢？
「我倒是建議你選第二種。」江婉忙將雙手往下按了按，安撫住那姑娘。
「你應該沒多少與外人打交道的經驗，戶籍路引其實不好解決，萬一哪個環節出了疏漏就前功盡棄，憑孫家的地位和手段，你應該跑不了。」
「其實你只有相信我才是最好的選擇。」
江婉直視著她，「至於我會不會反悔，就看你提供的消息是不是真的有價值。」
小環一時只感覺到絕望。
她今晚跑來找李家的人，純屬臨時起意，以為自己抓住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哪知自己的計劃還有這麼多的漏洞！
特別是江婉所說戶籍路引的事，她有想過，但其實並沒想到解決的辦法。
只這一條就將她牢牢的釘在了原地。
她打小被賣到青樓，雖然幾經輾轉，卻始終處於老鴇的管控之下，儘管抓住機會跟著採薇一同出來了，卻也只被人關了宅院裡見不得光。
一時之間，她還真的沒有準備好去哪裡找能做戶籍路引的人。
她緊盯著江婉看，只見她清亮的目光毫不退縮，倒也有幾分凜然，當真只有相信面前這人一條路可走了。
「好，我就選第二種！」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小環的額頭就已經浸出一層汗珠，她咬了咬牙，終是點頭。
想明白自己自見了李家的人就沒了退路，小環做過選擇後倒也不再矯情，一五一十將偷聽來的，採薇與孫啟耀曾在書房裡的談話內容和盤托出。
「怎麼，還在想小環的事？是不是覺得我的要求太苛刻了一些？」從戲園二樓的包房裡出來，江婉發現趙芸娘幾次欲言又止。
「我就想著，其實她這回也算是幫了咱們的大忙呢！」趙芸娘是有些不解。
她知道娘一向宅心仁厚，對馮真、姚家姐妹，當初都是掏心掏肺的好。
「算不上幫忙，應該說各取所需更合適一些。」江婉搖了搖頭，「小環與孫啟耀是一夥的，其實也是算計你大哥的人之一，再說她來報信是為利所誘，就是一場交易，可不是良心發現白做好人。」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其實到目前為止，咱們也不知道她的話是不是完全可信啊，還得看她接下來的表現。」
「那倒也是！」趙芸娘長舒了一口氣，自己要跟娘學的還很多呢。
但她隨即又一副愁眉苦臉，「這事，咱們要跟大嫂說嗎？」
剛才聽小環的意思，大哥對那個採薇姑娘是起了心思的，也不知道大嫂聽了能不能受得住。
這個問題江婉也正頭痛。
到現在終於明白李延宗回村時被山賊所綁，根本就是孫啟耀碼頭趕人不成，另設的計。
這麼想來那個什麼採薇當時她也見過後，但那時並沒發現這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妥啊。
可這種事情還真不好說。
男尊女卑並不是說說而已，就算是種地的，多收了個三五斗也想買個女人回去，要是李延宗真起了意，這事早晚也是紙包不住火的。
「說，為什麼不說。」
這次她能阻止，但若還有下次呢，下下次呢？江婉可不想為這幾個孩子操心一輩子，連將來養老都養不安生。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其實最不好管的就是人家夫妻之間的閒事。
前世江婉就有一個閨蜜，長了一副戀愛腦，江婉覺得自己能養成不婚不育的人生觀，她至少功不可沒。
那傢伙天天圍著她老公打轉，總患得患失，隔三岔五跑到江婉的耳邊數落她老公的不是。
有一天她鼻青臉腫的上門哭訴自己被家暴了。
男人打女人！江婉這爆脾氣哪裡還能忍？當即就帶著閨蜜上門找那男的理論。
可狠話才放了一半，她閨蜜就不能忍受自己老公被江婉罵了，兩口子一起把她轟出門！
所以說，參和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