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暗道

  第222章 暗道

  守衛的士兵一個接一個提著水桶去滅火。

  郭六郎也聽到動靜打開門,兩人對視一眼,白拂想了想道:

  「可能是調虎離山之計,我留在這裡,你去看看。」

  郭六郎點點頭,朝起火點走去。

  「郭公子」

  一個領頭模樣的兵將上前道,「是有人蓄意縱火,箱子還在。」

  那是個迷霧彈,裡面裝的一塊廢鐵。

  有可能盜賊發現是假的,想用這種法子讓他們暴露真目標。

  郭六郎冷笑一聲,「方才不是都搜過說沒人?」

  領頭兵將低頭。

  「確實都搜過,但此人極其狡猾,不知躲在何處,可能趁鬆懈又跑了出來。」

  「這次好好搜,不要錯過任何一個角落,再通知府衙加強防範。」

  「是」

  處理完這邊,郭六郎朝自己屋方向走去。

  剛走到門口,屋內傳來一聲細微悶哼聲,郭六郎面色一變,下一秒毫不猶豫一把推開門。

  屋內昏暗。

  唯一一盞油燈被開門風吹得搖晃,要滅不滅,屋內沒有白拂人影,郭六郎猶疑地喊了一聲餵。

  很快,裝真石油火炮的大木箱後傳來白拂淡定的聲音:

  「拿繩子來。」

  聽見白拂聲音郭六郎心中稍安,隨手拿過門後的繩子朝聲源處走去,一走近,赫然看到一個黑衣男人被反剪了手按在地上。

  白拂雙手雙腳齊上陣,將黑衣男人壓了個結實。

  郭六郎二話不說上前將男人像幫螃蟹一般綁了個結實。

  確定綁好後白拂從男人身上起來,氣喘吁吁道:

  「這傢伙力氣還不小。」

  郭六郎一把將黑衣人拉立了起來。

  白拂繞到男人正面,拉下對方面罩。

  男人已經昏死過去,低垂著頭。

  屋內昏暗,白拂拿過油燈,捏住黑衣男人下巴抬起來一看,待看清,她微微眯眼。

  呵。

  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居然是蘇寧崖。

  剛才還想著說不定北戎人要來偷石油火炮,這就送上門來了,看來不是她杞人憂天。

  「到底怎麼回事?」

  見白拂神情不太對勁,郭六郎問道。

  白拂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

  原來她留在屋子裡守著石油火炮,忽然床底傳來呻吟聲,緊接著一個從頭黑到腳的大活人從床底爬出來。

  白拂差點看傻了。

  這人什麼時候混進來的?

  她居然絲毫沒有察覺到!

  郭六郎聽完二話不說將蘇寧崖綁在椅子上,然後走過去將床板掀開,一個暗道赫然出現在他們眼前,他勾了勾唇角道:

  「這是入口,若我沒猜錯,起火的屋子裡有個出口,他應該是放火後,從出口進來的。」

  然後從入口出了。

  這.邏輯上沒問題,但——

  蘇寧崖有這麼蠢?

  白拂決定去暗道里一探究竟,跟郭六郎說一聲後鑽了進去。

  郭六郎看看昏睡中的蘇寧崖,又看看石油火炮,沒跟上,想著不一會兒白拂就能回來了。

  可白拂這一去就是兩個時辰,到天快亮了才回來。

  郭六郎急得差點就要不顧白拂不要驚動其他人的囑咐,喊個士兵過來守著,然後自己去查看一番了。

  「怎麼去了這麼久?」

  郭六郎搭把手將白拂從暗道里拉出來,急急問道。

  白拂起身拍了拍身上泥土,又反手將散落下來的一縷頭髮往後扒了扒,道:

  「這暗道只有兩個出口,一個通往城外,一個通往鎮上的一間民宅。」

  郭六郎想了想,看著蘇寧崖道:

  「那這火應該不是他放的,你看到的黑衣人.另有其人?」

  白拂也是這麼想的,點頭。

  「這屋裡一直沒少人,我倆不至於這麼大活人從外面進來都察覺不到。」

  「有沒有可能他們早就知道那邊是假的,配合作案?」

  「有可能」

  「現在怎麼辦?」

  「先把他弄醒審問。」

  一盆水伺候上去,蘇寧崖被淋成落湯雞,很快悠悠轉醒,顯眼血水順著他臉頰流了下來。

  白拂:「?」

  腦袋什麼時候破的?

  蘇寧崖艱難睜開眼,眸光從迷茫到困惑,再從困惑到迷茫,最後他眨巴著清澈的大眼睛看向白拂:

  「哥哥,我錯了,以後再也不亂跑了。」

  白拂:「??????」

  「別裝蒜!」

  郭六郎上前就揣蘇寧崖一腳。

  蘇寧崖手腳還被綁著,動彈不得,被郭六郎一腳踢翻到地上,重重哼了一聲,緩了一會兒咬牙道:

  「你是誰?為何打我?」

  郭六郎眉頭緊蹙,心道這小子嘴還挺硬,抬腳就準備再來一腳,卻被白拂出手攔住。

  白拂蹲在蘇寧崖面前,問道:

  「你叫什麼?」

  蘇寧崖歪歪腦袋。

  是啊。

  他叫什麼?

  半個時辰後。

  「你說他失憶了?」

  郭六郎一臉被雷劈的表情,掃一眼蘇寧崖,「這麼容易就失憶了?」

  白拂心裡已經一萬個MMP了--

  她單方面碾壓蘇寧崖時,確實讓他不小心撞到了腦袋,剛才一番盤問後她已經確定蘇寧崖確實失憶了。

  除了知道她是哥哥,啥都不記得。

  不記得他從哪裡來,不記得他為何會在這裡,更不記得他要去哪裡。

  白拂心塞地看一眼拉著她袖子玩得起勁的天真小伙子,頭隱隱作痛。

  剛才那盆水已經將他的偽裝洗掉,露出蘇寧崖白皙俊秀的面龐,看起來完全不像西戎人,與偏俊毅的蘇寧皋只有兩三成相像。

  不太像親兄弟。

  白拂將一個水果塞給蘇寧崖,順勢抽回袖子,然後將郭六郎拉到一旁,「這人就是蘇寧兄弟中的弟弟。」

  郭六郎瞬時瞪圓了眼睛。

  他側頭不敢置信地看一眼抱著水果連皮啃還衝他笑的傻大個,神情一言難盡。

  「他們來青州果然是為了石油火炮?」

  白拂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道:「有可能,不過他們來青州有些時日了,那時榮七娘還沒受傷。」

  郭六郎一行決定來青州是在榮七娘受傷之後,蘇寧兄弟卻早一步到了青州,說明他們目標可能不是郭六郎一行。

  可如果他們目標不是郭六郎一行,今日蘇寧崖為何會在此?

  郭六郎問:「你說,他們為何不直接去偷榮七娘的設計圖?」

  「許是他們知道有設計圖也不一定做得出來呢?」白拂思忖著回答。

  這倒是,郭六郎覺得白拂說的有理,下一秒,腦子裡突然有個大膽猜測冒出來,「你說榮七娘被綁架一事,會不會也是他們幹的?」

  白拂:「不排除這個可能。」

  說不定他們本想擄走榮七娘,卻意外被她撞破壞了計劃,後來聽說郭六郎會帶著石油火炮來青州,乾脆將計就計,又將主意打到郭六郎一行身上。

  可若是如此,來偷石油火炮的不應該是蘇寧皋一行嗎?

  怎麼會是蘇寧崖一個人?

  「那要將他交給攝政王的人嗎?」郭六郎又問道。

  白拂沉默。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真如蘇寧皋所言,蘇寧崖是來找他娘的。

  若這傢伙真的只是來找他娘,卻被她打傻了,還落在攝政王手上被當奸細處置白拂扶了扶額頭,轉頭看向蘇寧崖,不期然與蘇寧崖大眼睛四目相對。

  「哥哥」

  蘇寧崖一臉委屈喊了一聲。

  白拂:「.」

  還有,這傢伙咬定她是哥哥,一直黏著她是怎麼回事?

  白拂走向蘇寧崖,指著郭六郎道:「其實他才是你的哥哥。」

  蘇寧崖捧著果子,嫌棄看郭六郎一眼,搖頭道:

  「不是,我哥哥是香的,他是臭的。」

  郭六郎白拂:「.」

  得知莊子出了事,榮七娘與榮知州一大早就趕了過來。

  「郭小公子沒事吧?」榮知州一臉自責地問道,「都怪我的人疏於防守」

  攝政王的人都沒察覺,更何況你的人,郭六郎心道,面上客客氣氣回話:

  「好在石油火炮無礙。」

  榮知州與榮七娘都鬆口氣。

  郭六郎請兩人坐,將昨夜的事說了一遍,只口不提有人從暗道進來的事。

  「對了」

  交代完事情始末,郭六郎狀似隨口問道,「這莊子主人是何人?」

  榮知州思忖片刻,如實道:

  「此莊子是前知州大人私產,他知道我在青州無私產,臨走前好心售予我,但妻兒嫌此處太偏僻,一直住在府衙,此處便閒置了下來不知郭小公子為何這般問?」

  郭六郎打了個哈哈,「平白一間屋子被燒,總有些過意不去。」

  如此嗎?

  榮知州直覺不是這個原因,但他沒有繼續問,只道:「郭小公子不必掛念,本就是閒置的莊子,不值幾個錢。」

  榮七娘一直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道:

  「此處已經不安全,不如公子跟我們回府衙暫居?想必歹人不至於在府衙如此大膽行事。」

  郭六郎沒有拒絕,當即應下,傳令讓兵將準備。

  榮七娘又道:「依照今日情形,歹人狡猾難抓,若他們的目標是石油火炮,怕是不妙。」

  郭六郎也正有此擔心。

  昨日起火的屋子就有一個假石油火炮箱子,同樣的箱子一共有三個,但只有一個是真的,且在他屋裡。

  他特意沒讓兵將守著這邊,就是為了迷惑盜賊。

  榮知州一臉凝重。

  若不是一般盜賊,去府衙也不安全,畢竟女兒就是在府衙被擄走的。

  「我有個防盜的法子」榮七娘道。

  說著她拿出一個類似老鼠夾的小裝置遞給郭六郎,「這個我做了許多,將它置於石油火炮箱子四周,若有人私自接近箱子,觸碰到手腳會被夾住,裡面能射出毒針,會讓人昏迷。」

  郭六郎接過小裝置,榮七娘給他示範一番,又仔細說明了使用方法。

  自打女兒做出石油火炮,榮知州對女兒會這些不曾接觸過的東西已經不以為怪,除了是那個高人傳授的他想不出來第二個理由。

  此刻他一臉虛心求教認真聆聽,不時問兩句,末了還一臉自豪感慨道:

  「我女兒這般聰明,難怪高人選中你。」

  攝政王的人也仔細詢問過他女兒為何懂這些。

  畢竟榮七娘自幼體弱的事很多人都知道,攝政王不難查到,因此他不敢隱瞞,徵詢女兒意見後,說是意外機緣得了高人真傳。

  攝政王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反正榮知州本人是相信的,並且深信不疑。

  郭六郎抬頭看榮七娘一眼,對榮知州的話不置可否。

  不過,有一說一,這榮姑娘確實聰明,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她比白拂還要高明那麼幾分。

  因為有幾次他問白拂細節時,白拂都用一句「說了你也不懂,反正結論就是這個」將他給打發了。

  不知道為何,郭六郎總覺得白拂說這話時有那麼幾分心虛。

  這次見榮七娘,他試著問了同樣的問題,結果人家不僅答了,還答得特別仔細,他也聽懂了。

  什麼說了你也不懂!

  他突然懷疑白拂其實是個半吊子。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那種!

  翌日,白拂帶著沒有偽裝的蘇寧崖剛走進一家醫鋪,冷不丁打了個大噴嚏。

  嘿,誰又在念叨我呢?

  難道是席北那小彆扭?

  她小聲嘀咕幾句。

  白拂這一停頓,緊跟在身後玩她袖子的蘇寧崖一沒注意,撞到白拂身上,白拂因為打噴嚏沒提防,差點被撞倒。

  她被撞得一個趔趄,頓時沒好氣的回頭一把扯回袖子,凶凶道:

  「整天就知道玩袖子,走路不看路的嗎?」

  蘇寧崖委屈地癟癟嘴,深邃純天然的卡姿蘭睫毛精大眼睛一眨一眨,無辜極了,開口就是真誠至極的萬能金句:

  「哥哥,我錯了。」

  白拂:「.」

  敢不敢換個台詞?

  昨天到今天,這句話就沒停過。

  還有,一個大男人長這麼好看的眼睛作甚!

  白拂瞪他一眼,繼續朝醫鋪走去。

  這醫鋪就是上次安哥兒來過的醫鋪,安哥兒一直夸這個大夫醫術好,又是以看內傷出名,白拂帶著蘇寧崖來試試運氣。

  走進大堂,偌大的鋪子空無一人,夥計也不在,白拂對著後院方向喊了半天也沒個人出來。

  許是有急症出去了吧。

  這般想著,白拂在大堂里的桌前坐下等。

  桌上有壺茶,已經涼了,白拂正好口渴自己倒來喝了一口。

  蘇寧崖在白拂警告的目光下,坐到了白拂對面,拉不到袖子的那種距離。

  可他似乎對白拂的袖子有某種說不出的執著,白拂喝口茶,他就挪一下。

  再喝口茶,再挪一下。

  白拂一開始還用眼神警告,可這傢伙被抓到就一臉懺悔模樣表示不會再犯,下一秒又死皮賴臉地偷偷挪。

  像極了曾今那個屢教不改的調皮孩子。

  發現白拂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蘇寧崖試著又挪了一點點。

  真的只是一點點,動作小到他都懷疑自己要挪一輩子才能靠近那個袖子。

  不過沒關係。

  只要是在靠近,花一輩子也沒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