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習慣

  第205章 習慣

  天氣漸漸轉暖,小溪村到處是繁忙景象。

  這日李棗去工坊忙了,李棗爺奶親自送雞鴨鵝蛋來,白拂閒來無事在幼兒園帶孩子玩,看到兩位忙過去將籃子接過來。

  「今日又這麼多啊。」她笑著道。

  幾個孩子圍過來,鬧著要看。

  這些雞鴨鵝他們也餵過逗過,總覺得跟自己家的一樣, 親切得很。

  白拂喊來廚娘,讓她將蛋拿去中午給孩子們加餐,廚娘笑呵呵拿著蛋走了。

  李棗奶如今眼睛恢復了一些,不過不是很清晰,需要用拐杖或者被李棗爺攙扶著走,她鬆開李棗爺的手拉著白拂嘮嗑。

  白拂讓她坐到一旁長椅上陪著說了會兒話。

  恰巧盧氏餵完奶帶著福娃福嬌嬌出來曬太陽,白拂將福嬌嬌抱起來逗弄。

  福嬌嬌比福娃要小一點,但她比較能吃, 又不愛鬧騰,隱隱有要超越福娃的架勢。

  「白姑娘好像很喜歡孩子啊。」李棗奶開口問道。

  白拂彎了彎唇角,沖被陽光刺激得睜不開眼的福嬌嬌做了個鬼臉。

  「還行吧,偶爾逗逗可以,時間長了扛不住。」

  若不是有盧氏幾個專業人士幫忙,她可沒有勇氣養這些孩子。

  斐老夫人在僕婦攙扶下出了院子散步,被孩子嬉鬧聲給吸引了過來。

  這些時日她每日能隔著院子聽到這樣聲音,問了管家,管家說旁邊是村里唯一的學堂,孩子們休息的時間會在院子裡玩鬧。

  先前她病著不願出門,今兒個日頭好,便想著出去走走看看。

  她一臉王霸之氣走來,隔老遠看到一院子的大孩子小孩子上躥下跳,眉心就是狠狠一蹙--

  這到底是學堂還是菜市場?

  幾乎沒聽到讀書聲不說,學堂矮院牆前還站著好些村裡的老弱婦孺,看樣子是在嘮嗑閒聊。

  哪裡像個學堂的樣子?

  福嬌嬌終於睜開了眼,小傢伙看到白拂居然甜甜笑了一個, 白拂簡直要被這小傢伙給萌化了, 於是拿話去逗她:

  「我們嬌嬌是個乖寶寶美寶寶香寶寶,長大了肯定是個小美女小可愛小棉襖。」

  從旁邊過的斐老夫人停下腳,不動聲色瞅了一眼。

  嘁。

  這就美了?

  比我家閨女兒子小時候差遠了。

  察覺到有人窺視,白拂一個眼神掃過來,發現是斐老夫人,很快不動聲色收回視線。

  斐老夫人卻抬腳朝她走來。

  「這是個女娃娃還是男娃娃?」她淡淡開口問道。

  盧氏幾人雖然沒見過斐老夫人,但也知道斐公子母親住了過來,此刻都猜出是誰,深覺有被斐老夫人的王霸之氣場給震懾到,沒敢吭聲。

  李棗爺也淡淡掃了一眼便轉開了視線。

  「女娃娃」白拂不咸不淡答道。

  斐老夫人哦了一聲,又看向被盧氏抱著的福娃,明顯也是個女孩子模樣,便道:

  「這個也是你的娃?」

  白拂嗯了一聲。

  斐老夫人似是不解,唔了一聲,困惑道:

  「雙生子長得不像啊。」

  因為兩個孩子年紀差不多,白拂又說都是她孩子,斐老夫人便以為是雙胞胎。

  白拂露出一個禮貌的笑,並不答, 繼續逗弄福嬌嬌。

  斐老夫人見這小婦人絲毫沒被自己的氣場影響,說話也不冷不熱的, 心裡隱隱不悅——

  她堂堂一品誥命夫人, 和這些村婦說話可謂是自降身份,又和藹可嘉了,這村婦居然沒有誠惶誠恐,還這個態度?

  她不動聲色打量白拂的衣著。

  只看一眼,她愣住了。

  雖然款式有些怪異,但明明是元都才有的上好絲綢料子!

  一個小村婦穿得起這麼好的料子?

  這時福嬌嬌尿了,白拂與李棗爺奶打聲招呼,又對一直沒走一臉古怪看她的斐老夫人一眾人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起身和盧氏往自己院子走去。

  斐老夫人目送白拂進了院子,這才恍然回神。

  看來管家說的那個小有名氣的德天閣主人,就是這個丫頭。

  中午斐公子回來了一趟,白拂剛坐到桌前準備吃飯,看到他頗為詫異。

  「今日怎麼這個時辰回來?」

  她讓羅金氏添了副碗筷,給他倒了杯茶遞過去後問道。

  斐公子道謝坐下來,羅金氏盧氏識趣抱著孩子退了出去。

  斐公子打量白拂,確認她心情不錯後說道:「我母親過幾日便會離開,麻煩你多擔待幾日。」

  白拂哦了一聲。

  「也沒什麼擔待不擔待的。」

  她淡淡道,「雖然我不喜歡她對小思的態度,但既然是你母親,我會留幾分面子嗯?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特地回來一趟吧?」

  白拂回憶了一下上午短暫的碰面,沒有什麼值得他特地回來一趟的地方啊。

  白拂投去詢問的視線。

  斐公子拿起筷子幫白拂加了一塊她愛吃的糖醋排骨,又給自己夾了一塊後溫聲道:

  「我母親我了解,她說話語氣不太好聽,我擔心你心裡不舒坦,回來陪陪你。」

  白拂彎了彎唇角。

  「原來不是擔心我欺負你母親啊。」她意味深長道。

  斐公子微微一笑。

  「不擔心,你若欺負人,必定是有人做了什麼先惹到你。」

  白拂誇張地捂住胸口。

  「啊,怎麼辦,我以前覺得你是個不會說甜言蜜語的,原來說起好聽話嘴這麼甜!」

  斐公子:「這就算好聽話了?」

  白拂點頭點頭。

  「嗯,你再多說幾句聽聽。」

  斐公子:「.」

  兩人吃完飯,斐公子又去了學院,白拂則回屋睡午覺,醒來後去了書房琢磨怎麼和郭六郎家的食鋪合作。

  郭家鋪子的廚子擅長做各種麵食,這個傳統不能扔,但適當改良還是很有必要。

  白拂決定試試香酥烤鴨,不過不是單獨做一道菜,而是像現代烤鴨一樣做成流程套餐,並且有專門的人負責展示切片手藝。

  晚上白拂開了個小宴,郭六郎應邀來吃飯,白拂向他展示了一遍流程。

  郭六郎對經營食鋪沒什麼想法,單純覺得好吃便應下了。

  吃完飯他倆去了書房商量事情。

  這次郭六郎回來除了問石油火炮的事情,還有幾件大事要做。

  一是視察這邊的煤鋪子看有哪些是安州那邊可以借鑑的,二是王監事介紹一家饒州官窯用焦煤,他要去與那邊協商具體事宜,三是關於種痘。

  最後一件大事則是回來相親。

  郭老爺從年前催到年後,他不得不回來應付一下。

  「懷州痘疫消息已經傳出來了,安州種痘還沒開始嗎?」白拂問道。

  郭六郎搖搖頭。

  「不知道具體什麼情況,我出發前痘牛還沒到安州。」

  白拂想了想道:

  「回頭我問問齊醫官什麼情況,賀老夫人身子不好,還是要早點種了安心。」

  郭六郎也正擔心這點。

  「要不你問問,能不能讓虎嘯鏢局先送一頭痘牛和一位大夫去?費用我們賀家出。」

  礦上那麼多人,萬一痘疫爆發,怕是控制不住。

  兩人商量完出來時,羅錦過來了。

  「剛才斐公子找過你兩次。」他說道,「說若今日忙練字可以改日。」

  白拂啊一聲,轉頭對郭六郎道:

  「你先回去吧,明日坐我馬車去,你準點在你家食鋪門口等我就行。」

  郭六郎拿著打包好的烤鴨走了。

  下午做烤鴨搞得身上髒兮兮的,白拂先回屋洗了個澡,又將小思哄睡了,翻牆去了斐公子書房。

  斐公子果然還沒睡。

  「是在等我嗎?」

  她對席南席北打了招呼,站在門口笑嘻嘻道。

  「嗯」

  斐公子放下書朝她看過來,像個嚴肅的夫子,「等你練字。」

  白拂:「.」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筆開始寫,寫了兩張看斐公子還在看書,不樂意了,「你這夫子是不是當得太容易了,每天讓我自己練,那還要夫子幹嘛?」

  斐公子撩了撩眼皮,不答。

  白拂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明明中午還給她砸了幾個糖衣炮彈的男朋友,怎麼到了晚上有些冷?

  她放下筆走過去,盯著人看了好一會兒,「哎,你好像有些不高興?」

  斐公子遲疑一瞬,抿唇,終是開口:

  「你們仙女界深更半夜可以與外男獨處一室?」

  方才意外看到兩人湊在一起壓低聲音說話,很是親密的模樣,以往羅錦都未曾這般過。

  男人語氣清冷,不似平日,白拂想聽不出來其中深意都難。

  「你這是吃醋了?」她問道。

  郭六郎在她眼裡就是個孩子,算哪門子外男,再說,他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談。

  斐公子抿唇,片刻後收回視線繼續看書。

  白拂將書從他手裡抽走,「不對,吃醋表現得這般明顯,可不是你的風格,讓我想想,什麼事情值得我家子宴哥哥拿吃醋做擋箭牌.」

  我家子宴哥哥。

  斐公子再次抿了抿唇。

  白拂摸著下巴作司索狀,暗自打量男人。

  忽地。

  她啊了一聲。

  正要說什麼,窗口突然傳來席南的聲音,「主子,老夫人過來了。」

  白拂斐公子默契地對視一眼。

  書房結構並不複雜,一目了然,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白拂眨巴著眼睛看斐公子。

  斐老夫人敲響門後好半晌兒子才來開門,她指了指身後婆子手上端的湯水,「剛做的藥膳,對身子好,你也喝點。」

  說著就要進書房,卻發現兒子站在門前沒有動,兩隻手還扶著門,古怪看兒子一眼:

  「怎麼,如今連我的湯也擔心下藥?」

  「不是」

  斐公子騰出一隻手揉了揉鼻樑,「有些不舒服,打算看完最後一冊書就去歇息了。」

  聽說兒子不舒服,斐老夫人面上一驚,「先前吃了什麼?」

  斐公子道:「請范大夫看過了,讓禁食一宿。」

  既然范老大夫看過,斐老夫人也不再堅持,囑咐幾句就要離開,忽地她敏銳地感覺兒子身子一僵,面上有些不自然,忙停下腳緊張問:

  「怎麼了?要不要讓范老大夫再來看看?」

  斐公子搖頭,神情無波道:「無礙,母親快去歇著吧。」

  斐老夫人帶著僕婦離去,走了幾步回頭狐疑看了兩眼。

  怎麼感覺哪裡怪怪的?

  關上門,斐公子看著門後笑得捧腹又不敢出聲的某小女人,有些無奈。

  白拂笑夠了站直身子,將剛才一直被她拽著逗弄的大手輕輕往身前拉了拉。

  「開個玩笑而已,生氣了?」

  明明輕輕一動就能撇開的手,此刻卻好似被膠水粘住一般,這一拉,斐公子整個人被她拉到身前。

  察覺到男人的遷就,白拂笑得得意:

  「好吧,我錯了,不該逗你,我允許你親一下當補償。」

  斐公子呵了一聲,目光幽深盯著白拂,「你確定這是補償我?」

  這般說著,手卻沒有鬆開。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習慣這個小女子的靠近,甚至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歡悅情緒在心尖滑過,酥酥麻麻的。

  他不是迂腐扭捏的人,既然已經認定眼前是要娶之人,一切都可以試著遷就。

  白拂神情認真,點頭:「嗯,就是補償你!」

  四目相對。

  兩人沉默著僵持片刻。

  最後不知是誰先妥協。

  也不知道是誰補償誰。

  山間響亮的蛙鳴下,仔細了聽,隱隱有羞羞的聲音響起。

  月亮羞得躲進雲層,席南席北也羞得恨不得自戳雙目雙耳,一個跳躍隱到了夜色里。

  良久,白拂摸著斐公子結實有力的腹肌,不害臊地笑了。

  喲嚯,這好腰,可以再加一百分!

  這場戀愛著實不虧。

  斐公子隱忍地握住白拂在腰上留連的小手,暗暗咬牙道:

  「夠了吧。」

  白拂搖頭,佯裝撒嬌:

  「不夠不夠,再摸摸嘛!」

  「再摸明日就成親。」斐公子吸口涼氣後羞惱道。

  白拂秒住手,翻著白眼撇著嘴兒:

  「掃興得很。」

  斐公子眯了眯好看的眸子。

  「成親怎麼就掃興了?成親後讓你光明正大看不好嗎?」

  白拂狡黠一笑:「不好,不刺激。」

  斐公子:「.」

  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翌日,白拂在郭家食鋪門口接到郭六郎時,被好一陣抱怨。

  「你家的辰時太陽當空照啊?」

  白拂懶得搭理他,閉目養神。

  等到了鎮上,白拂直接將鋪子導遊的活兒交給雲旗,自己在一旁恍恍惚惚地偷懶。

  沒辦法,昨日練字到很晚,回去又熬夜給郭六郎寫計劃書。

  「哎」

  雲旗用手肘拐她,擠眉弄眼,「你怎麼像被狐狸精勾掉了魂一般?」

  白拂嘆口氣。

  哪裡有什麼狐狸精。

  明明是能看卻吃不到的古板大白兔。

  見白拂不答,雲旗也沒多問,說起另一件事。

  「我昨日去見了程四娘,她給我道歉來著,說她是被宋家威脅的,宋家擔心事情鬧大家醜外揚,若她不妥協就要休了她,我這邊她曾經託了她公公去衙門打點,不會讓我吃太多苦頭,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大事化小。」

  白拂翻了個大白眼,都懶得評價了。

  「是啊,她好善良,你快原諒她繼續和她做好閨友吧。」

  雲旗訕訕摸摸鼻子。

  說實話,當時她聽完那番情真意切的話,差點就動搖了。

  後來還是孫先生將她給罵醒了。

  衙門人家打點沒打點咱不清楚,但她害怕自己被休怕自家家醜外揚,就不怕你名節被損嫁不出去?

  退一萬步講。

  就算她做好了萬全準備,最後卻因為自己忍受不了自家男人與別人苟且,發了瘋似的將人捅得半死,這時候咋就不怕被休不怕家醜外揚了?

  說來說去,在程四娘的心目中,你雲旗的名節、你雲旗的委屈都沒有她自個兒的那點陳穀子爛芝麻委屈重要!

  為什麼說是陳穀子爛芝麻委屈?

  經調查,宋玉泉與父親姨娘的勾搭早在成親前開始了,宋玉泉娶了夫人和兩房姨娘後,兩人不僅沒斷了關係,反而更加頻繁了。

  這事程四娘成婚半年左右就知道了,後來娶的兩房姨娘其實也是她張羅的,為的就是不讓宋玉泉去找父親的姨娘。

  可惜都沒有用。

  那日被雲旗傷了後,為了讓程四娘幫自己,宋玉泉承諾以後不再去找父親姨娘,可這話還猶如在耳,兩人又廝混到一起了。

  程四娘隱忍一年有餘的怒火瞬間集中爆發,這才有了後來激情捅人的一幕。

  姨娘當場暴斃,宋玉泉重傷昏迷,程四娘被衙門關押起來,到現在宋家都沒想辦法將她弄回去。

  按照大業律法,捉姦在床殺人者,罪可恕。

  但她自己不願意出來--

  說如今她回不了宋家也回不了程家,不如死了算了。

  這話是她跟雲旗說的。

  白拂撇撇嘴,不做評價。

  「哪能啊,我就是跟你說說,我又不是個傻的。」雲旗訕訕說道。

  她一開始實在是無法接受曾經心目中好友會變成這樣,但一件件事實擺在面前,容不得她不信。

  參觀完鋪子,晚上孫先生設宴款待郭六郎,順便將焦煤業務接洽安排妥當了,第二日郭六郎和孫先生要去王監事介紹的官窯,他也留在了雲旗家。

  郭六郎安頓下來洗洗都準備睡了,被兩個偷偷摸摸溜出來的瘋丫頭又給拉了出去。

  閒趣樓。

  白拂高歌幾曲回到包間,看到表情已經麻木的郭六郎不以為意笑了笑。

  早晚要暴露的,索性一次性暴露光吧。

  雲旗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忍俊不禁道:

  「你不要再給他太多刺激了,他都快被你嚇得不敢相信女人了。」

  白拂攤攤手。

  「那就對了,不要相信女人,因為女人都不懂女人。」

  什麼亂七八糟的。

  郭六郎穩了穩心神道:「那個什麼特殊科考,你幫我也報個名,免得我爹整日嘮叨煩我。」

  幾人說笑著,外面傳來敲門聲。

  是杜媽媽。

  開門後杜媽媽示意白拂出來說話,白拂沒多想,摸了摸臉上面具確認沒露餡後跟著出去。

  兩人進了另一間包廂。

  「杜姑娘」

  杜媽媽親熱喊道,「杜姑娘許久不來,怪想念的。」

  白拂不覺得杜媽媽會平白無故想她,也不繞彎,笑著道:

  「杜媽媽有話不妨直說。」

  杜媽媽面露讚賞,「不愧是杜家人,說話做事就是利落爽快。」

  白拂淡淡一笑。

  「是這樣的」

  杜媽媽道,「想問問杜姑娘有沒有興趣教我們樓里的姑娘唱曲兒?」

  有姑娘模仿她唱曲兒人氣大增的事兒,白拂知道一些,但她每次來閒趣樓都是心血來潮,可不敢隨便應下。

  「杜媽媽,我平日不方便出來.」

  「明白明白」

  杜媽媽料到她會拒絕,忙道:「也不用您特意教,我讓姑娘們多聽多學,杜姑娘到時候指點一二便可。」

  這個倒是問題不大。

  「行吧,下次來你喊幾個姑娘唱我聽聽。」

  見白拂答應了,杜媽媽喜上眉梢,「今日如何?上次杜姑娘唱的他們練了許久呢!」

  白拂帶著三位花枝招展的姑娘回到包廂,雲旗和郭六郎在一片奇音怪調中度過了難忘的一晚,兩人最後逃也似的出了閒趣閣。

  白拂意猶未盡地哼著小曲兒跟上,上了馬車後見兩人捂著耳朵,嘁了一聲。

  兩個不懂情調的孩子。

  還是她家斐子宴最好,聽她哼歌從來不捂耳朵。

  翌日,郭六郎與著雲旗孫先生去忙了,白拂去找了齊醫官。

  聽說賀家要自費運痘牛去安州,他利落答應了。

  左右現在白麓鎮接種的高峰期已經過了,後續要麼是抗拒種痘的人,要麼是沒法那麼快趕來種痘的,也不需要那麼多痘牛候著。

  而且痘牛可以培養,白麓鎮不缺痘牛。

  虎嘯鏢局的人第二日便押著痘牛先一步出發了,支援種痘大夫是郭六郎聘請的,會晚幾日與郭六郎一起出發。

  為了表示感謝,白拂去了趟府衙找徐知州。

  送痘牛去安州不是小事,沒有徐知州點頭是沒法操作的,齊醫官特地提醒白拂去感謝一下徐知州。

  白拂帶了兩壺好酒去了府衙。

  可徐知州看到好酒眸子只亮了片刻,很快又是一幅愁苦模樣。

  白拂猶豫一下,還是問了:

  「徐大人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徐知州不動聲色看一眼白拂,嘆氣道:

  「都五月了,天氣才轉暖,從年節到現在白麓鎮商業都受限制,今年的稅收額度怕是完成不了了。」

  這個倒是真的,若不是有額外收入,德天閣受的影響也不小。

  白拂道:「如今大部分人都已種痘,限制可以適當放開了,徐大人可以搞些促進商業交流的活動,距離年底還有些時日,做得好不一定完成不了。」

  徐知州道:「本官也是這般想,所以向朝廷上摺子要求開放夜市,可惜」

  徐知州惋惜地嘆氣,神態哀愁。

  白拂嘴角微抽。

  就.有些假。

  這演技若是在別的十七歲孩子面前,可能很真。

  但白拂不是真的十七歲。

  白拂莫名有些懷疑徐知州這是特地演給她看的,不由得提高警惕。

  果然,徐知州見她不接話,又加大嘆息力度,「若是有人向子宴獻計,估計他能有法子。」

  白拂認真點頭點頭。

  「那徐大人趕緊去與斐公子說啊,徐大人深陷困境,作為好友斐公子必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這邊白拂話音剛落,徐知州忽地拳掌一擊,好似剛想到天大的好主意一般,眸光閃閃看向白拂:

  「要不白姑娘也試著提提意見?作為白麓鎮的商業奇才,代表著廣大民眾意願,你的意見說不定比我這個好友更有效果?」

  白拂心裡呵呵兩聲。

  當我傻啊。

  你好友不答應你,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才不會主動讓他去趟這趟子渾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