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租房
「這幾日多謝小白了。」斐公子說道。
在小思的強烈要求下,斐公子如今也和小思一樣喊白拂小白。
白拂擺擺手,「我也沒做什麼,都是藥的功勞。」
說罷看一眼醫療包,想起越來越空的藥盒,心裡不受控制地一陣肉痛,不過面上沒表現出來。
「我聽十三說,這些藥價值不菲。」斐公子說著,用好看的手推過來一張銀票,「這是藥錢。」
白拂下意識瞅了瞅銀票,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對爺倆都好有錢,一個用一千兩壓荷包,一個出手就是一萬兩付藥費!
看了會兒,白拂將銀票推回去。
「你們是我救命恩人,自然不用和秦十三比。」
說完從錢袋裡掏出兩張銀票遞給丹娘,「喏,本金一千兩還你,另外兩百五十兩是利息。」
這次的煤郭六郎沒收錢,運費又由虎嘯鏢局承擔,所以她來往一趟並沒有花多少錢,她不喜歡欠人錢,回來立馬讓數學將欠的款都結算了。
如今手頭雖然算不上寬裕,但支付利息的錢還是有的。
利息?
斐公子一怔,審視的目光掃向女兒。
女兒並沒有對他提起這事。
小思將一千兩收好,小手一推將利息退回來,「我沒說要利息,小白你都給秦十三哥哥吧。」
說完小心翼翼看向自家爹爹,理直氣壯道:
「小白出門前身上錢不夠,找秦十三哥哥借錢,秦十三哥哥說沒錢,我有,就都拿出來給小白了,利息不是我說的。」
斐夫子不說話。
他倒是小看女兒了,瞞著他做了不少事情。
「對對,小思沒說利息,利息是我主動說的。」
白拂不知道小思沒跟她爹爹說這事,但收到小思的求生信號,立馬明白過來,忙替她解釋。
斐公子假裝沒看到兩人互動,想了想,將一萬兩銀票又遞過去,說道:
「我與小思今年打算在饒州過年,前些時日讓阿禮去學院外租間房子,沒找到合適的,聽小思說你在小溪村的房子都建好了,準備租出去,這錢當租金如何?」
這樣啊。
另外兩套院子是打算租出去,白拂回來還沒來得及去與沈三金商量,租給熟人總比租給外人強。
「房子剛建好,你們要是喜歡隨時可以去住,不用給這麼多錢。」白拂說道。
古代買房貴,但是租房其實很便宜,這一萬兩都可以直接買房了,人家這是變相付藥費,她哪裡好意思收。
「小白你就收下吧。」
知道自家爹爹不占人便宜的性子,小思生怕白拂拒絕銀子爹爹不願意住了,忙幫腔道:
「新院子我去看過好多遍了,我很喜歡,就租給我們吧」
說著從凳子上跳下來,附耳小聲道:
「小白你要是不收錢我爹爹肯定不好意思去住,這錢又不多,你就收了吧。」
一萬兩不多?
你們家也有礦啊?
白拂看向斐公子,「你們是打算常住嗎?」
小思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是啊是啊,她就要在這裡常住!
這裡有吃有喝有玩有朋友,還有故事聽,比她去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要有意思。
白拂撇小思那小模樣一眼,被這個小可愛天使般的小表情給萌化了。
唔,到底是哪家的神仙老母親,生出這樣的小可愛。
好想揉一把。
不過她仍舊看著斐公子。
這種大事哪能聽小孩子的,得聽監護人怎麼說。
斐公子想了想,「暫時不確定,不過明年天轉暖之前應該都會在這裡。」
那就是還有好幾個月呢。
白拂想了想,收了銀子,「那就恭敬不容從命了,這銀子就當押金,我先收著,到時候你們走之前我再退回去。」
煤工坊現在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她也不矯情,就當是借用一下吧。
雖然如願了,但小思還是嘟起小嘴,一臉幽怨看著爹爹。
管它天冷天熱,她都不想走啊!
斐公子不置可否,只淡淡看小思一眼,轉移話題問起白拂食鋪的事。
食鋪開張後學院的學生經常提起,夫子們也聽到風聲,加上秦十三羅錦給夫子們送了免費試吃券,不少夫子相約前去捧場,回來無一例外提起門口馮老的字。
斐公子因為小思病了,沒能去捧場,聽其它夫子說得神乎其神,也有些好奇。
「鋪子門口的門聯,真是馮老親筆?」他狀似隨意問道。
白拂一愣,門口有門聯的事她是知道的,但——
「馮老是誰?」她問道。
小思眨眨眼。
「小白,你連馮老都不知道嗎?大業國文豪大儒們的祖師爺啊!」小思一臉我一個小孩子都知道的事小白你怎麼能不知道的表情。
白拂一臉淡然,搖搖頭,「我又不是文豪大儒,認識他們的祖師爺幹嘛?」
小思又眨眨眼。
唔,好像有點道理啊。
她也不認得別人家的爺爺。
小思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只好又解釋道:
「就是個讀書寫字畫畫很厲害的老頭兒,他的字很值錢。」
那副門聯白拂看到是看到,不過並沒有在意,不過是兩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吉祥話而已。
她在現代貼門口的對聯可比這個好看多了,並沒看出哪裡好。
「一帆風順年年好,萬事如意步步高?大儒祖師爺就這水平?」
白拂不確定地問道。
斐公子已經猜出白拂確實不知道這是不是親筆,笑了笑,「我也覺得這不像馮老的風格。」
幾人又說了會兒話,白拂告辭離開。
「爹爹怎麼改變主意了?」
白拂一離開,小思小臉滿是興奮地問道。
是她提議去小白那邊住,爹爹卻告訴她阿禮已經在郭家村找到合適的房子,沒想到今日爹爹就如了她的意。
看女兒這般興奮,斐公子面上也帶上笑意。
「你祖母來信說如果我們不回去過年,她便過來陪我們,郭家村的房子不夠用,總是要再租一間的。」
聽說祖母要來過年,小思高興地跳起來。
「真的嗎?真的嗎?」
想了想,她歪歪腦袋,露出幾分不解:「那為什麼不再找小白租一間院子?這樣祖母來就可以住一起了啊。」
斐公子喝茶的手一頓,很快恢復如初。
「你祖母喜歡園林風格的屋子,小白那邊屋子風格有些特別,你祖母怕是不習慣。」
這樣啊.
小思也沒多想,想著反正也不遠,便哦哦地點頭,嘰嘰喳喳說起其它事情。
斐公子聽女兒說話,心裡卻想著母親信里的內容,忍不住輕輕嘆口氣。
該來的,還是要來。
咚咚——
「公子,秦夫子來了」阿禮在外面敲門說道。
「小思先休息,爹爹晚點再來。」斐公子起身朝外走去。
剛走出院子,便看到在院子裡負手而立的秦夫子。
「老師,找學生可是有要緊的事?」他問道。
秦夫子點頭,示意他進屋說,斐公子忙請秦夫子進了書房。
「我得了消息,攝政王此次安州一行,得了大殺器,對陛下極為不利。」秦夫子說道。
斐公子一頓,沒有接話。
秦夫子沉著臉望向斐公子。
「所以我的意思是,子宴你不應該再留在饒州,陛下需要你。」
斐公子沉默一刻,緩緩搖頭。
「老師,您高估學生了。攝政王手握兵權多年不被動搖,還數次重創北戎,護我大業子民有功,如今威望大盛,又得大殺器,實乃大業國之幸事。」
他頓了頓,看向秦夫子,「對此,陛下與長公主殿下,皆心如明鏡。」
呵。
好一個心如明鏡。
秦夫子定定看著這個曾經最讓他驕傲的學生,眸色變幻。
曾經的斐子宴不是這樣的。
他驚才艷艷,他胸有丘壑,他意氣風發.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變得冷漠疏離,變得讓人看不清猜不透。
世人都說他是因為妻子去世受了情傷,他不信,這個學生從來不是沉溺於小情小愛之人。
而且他聽長公主提過,斐皇后閒聊時曾說過,家中弟媳人選乃無奈之舉。
無奈之舉,無奈之人,何來情傷?
「可是子宴,皇室正統,講究一個名正言順,豈能容他一個攝政王把控多年?」秦夫子神色哀戚,「我等文人哪怕所為有限,也斷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啊!」
斐公子沉默。
道理他自然是懂的,也認同老師的說法,但他當年離開元都除了女兒原因,還有其它。
他不願意回去。
「老師」
斐公子起身行了個學生禮,「學生慚愧,您說得有理,但是恕學生有難言之隱,不能答應您。」
秦夫子深吸一口氣。
「子宴,哪怕你不為其他人著想,總該為你親姐姐著想吧?她是皇后,她的兒子將是太子,未來的君王,你忍心讓自己的侄兒,也成為一個傀儡嗎?!」
這話有些重了,當今陛下並不是傀儡,只是被打壓而已。
而那打壓一開始並不嚴重,變嚴重的契機大概是攝政王被先帝強制婚配又差點被夫人偷走兵符開始的。
先帝多疑,陛下又何嘗不是呢。
這些年陛下與大公主聯手,一次又一次逼迫攝政王,一次又一次被反逼回來,雙方人馬斗得你死我活,如今已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權勢讓人癲狂,無關對錯。
斐公子垂下眼帘,沉默不再言語。
當了陛下那麼多年的陪讀,陛下性子他最了解不過——
陛下,鬥不過攝政王。
並不是說攝政王有多麼無懈可擊,而是攝政王護國護民占了大義,且陛下身子羸弱,極可能像先皇一般早早死於疾病,人都不穩,何談長治久安。
見斐公子沉默不語,秦夫子終是憤憤甩袖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