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靠山

  第112章 靠山

  一場秋雨後,天氣一日比一日涼。

  小溪村里很多人開始儲備過冬糧食。

  因為參加秋闈的學子眾多,白麓學院日常教學受了不小影響,如今還沒放榜,考生們不敢托大,調理好身體後陸陸續續回到學院。

  「郭七郎身體還沒恢復好啊?」

  一個學子看了眼郭七郎空蕩蕩的課桌,神情擔憂地問道。

  「聽說考完回家就大病了一場」有知情的人說道,說著那人湊近一些,壓低聲音,「為何偏偏郭七郎鬧肚子了?」

  最先問話那學子露出幾分不解。

  「我聽說很多考生都鬧肚子啊,所以導致考場最後臭得跟豬圈一般。」

  哪次考完考場不是臭氣熏天,蚊蠅肆虐的。

  知情學子一臉你有所不知的表情搖搖頭,「可我們白麓學院,只有郭七郎鬧肚子了。」

  問話學子仍沒聽明白,想了想,順著對方的話問了一句,「為何我們學院只有郭七郎鬧肚子呢?」

  「我聽說啊」

  知情學子將聲音壓得更低,還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在偷聽後才說道:

  「我聽說,是因為郭七郎沒吃德天閣送的營養餐--」

  「胡說!」

  喻姨娘氣得將手中扇子重重扔到桌上,「我七郎只是受了涼,多去了幾趟茅廁,哪個不長眼的到處亂傳我兒試卷蓋了屎戳子!」

  僕婦低下頭。

  她今日出去辦事,聽到村里和商鋪那邊都在說這事,猶豫再三覺得還是要跟夫人說說,畢竟關係到公子的名聲。

  喻姨娘瞪那僕婦,「你就沒為七郎解釋幾句?」

  僕婦忙說自己解釋了,只是人家信不信還傳不傳她便不知道了。

  「要你們有什麼用!」

  喻姨娘簡直要氣瘋了。

  她的一雙兒女,多麼完美,一點瑕疵她都不允許!

  原本以他兒子的才能,這次定能考上舉人,老郭家祖上可沒出過舉人,還是這麼年輕的舉人老爺,在整個白麓鎮都不多見!

  她都想好了兒子中舉後她這個舉人娘要做些什麼,結果偏偏就發生這檔子事。

  喻姨娘氣呼呼去了郭七郎院子。

  「被蓋屎戳子的事,你都跟誰說了?」喻姨娘神色沉沉問道。

  郭七郎還沒好全,正披著一件外袍看書,聞言愣了愣,被提醒著想起刻意想忘掉的事不是什麼好體驗,他不悅道:

  「又不是什麼好事,除了娘和爹爹,我還能對誰說?」

  喻姨娘蹙眉,「真的?」

  郭七郎深吸一口氣,「真的。」

  喻姨娘一臉狐疑離開。

  在院子口遇見滿身酒氣的郭老爺,喻姨娘腦子裡有什麼一閃,莫不是.

  郭老爺被灌了兩碗解酒湯後眼神恢復些許清明,他有些懵,看著一臉怒氣的喻姨娘,「怎麼了這是?」

  喝多了頭還暈著,不是應該伺候他歇息了嗎?

  還問怎麼了?

  喻姨娘氣得腦子都快充血了,卻還是強裝沉穩,「老爺,你整日在外與人喝酒,有沒有提過七郎?」

  郭老爺揉揉額頭,有些莫名其妙,「怎麼問這個,我哪裡記得。」

  喻姨娘將郭老爺的手拿下來,盯著郭老爺眼睛一字一句道:「老爺你好好想想,有沒有提過?」

  郭老爺道:「應該有吧,老林家的兒子今年也參加秋闈--」

  話音未落,喻姨娘的手已經開始往郭老爺身上招呼,一邊招呼一邊罵道:

  「你這個當爹的,是要毀了我兒呀!」

  「小四兒怎麼又買這麼多肉回來?」

  樂嬸子接過小四兒手上幾大提肉,一邊往伙房走一邊問。

  還不待小四兒回答,外面響起小四兒爹的大嗓門,「孩子他娘快看看我今天獵到什麼好東西!」

  母子倆趕緊往門口走,只見小四兒爹扛著一頭被五花大綁的鹿進院,一把丟在地上,那鹿被利箭射穿脖頸,已經沒了生機。

  「今兒個運氣好」

  小四兒爹樂呵說道,「這鹿下山來覓食,被我給撞到了。」

  樂嬸子看孩兒爹樂呵,也跟著高興,對小四兒道:

  「瞧吧,你爹果然寶刀未老,傷了腿休息大半年,手藝不僅沒忘,我瞅著好像更厲害了咧。」

  小四兒跟著呵呵傻笑,「就是就是,爹最厲害!」

  小四兒爹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後腦勺咧嘴笑:

  「小四兒,你不說鋪子裡最近在囤肉嗎?這個你給白公子送去,這可比豬肉羊肉好吃。」

  半年前他傷了腿,一家人生活沒了著落,要不是白公子幫扶,他們一家子怕是要喝西北風了。

  「好嘞晚點我送過去!」

  小四兒連聲應下,最近鋪子裡在做公子交代的臘肉,用的都是豬肉雞肉鵝肉,鹿肉還真沒有,公子肯定會喜歡。

  白拂拖著受傷的左手從外邊回來。

  人剛走到院子口,郭六郎步履匆匆,一陣風似的闖進來。

  「大夫說你的手要靜養,怎麼跑出去了?」

  因為走得急,兩人差點撞上,郭六郎一個急停蹙眉問道。

  白拂擺擺手算是打了招呼,走到院中小桌旁,招招手示意郭六郎坐下來說話。

  「我想了下,這次我應該算幫了你們大忙。」

  她開門見山說道。

  郭六郎這次不扭捏了,點頭表示贊同,態度沒有絲毫敷衍。

  「是,多虧了你,這次死傷減到最低,外祖母已經知道了,說要重謝你。」

  「重謝?」

  白拂來了興致,看一眼郭六郎,又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你外祖母是個大方的外祖母吧?」

  什麼意思!

  郭六郎俊臉一黑,條件反射要反駁,只是剛張嘴,便見白拂將受傷的手臂往前送了送,到嘴的話立馬被咽了下去。

  白拂是因為他,因為賀家才受的傷,這次挾恩求報就挾恩求報吧。

  少年這般想著。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他悶哼哼說道。

  白拂嘿嘿一笑。

  「其實我也不貪心,重謝什麼的就不用了」

  這話郭六郎哪裡會信,他瞥白拂一眼,「那你想要什麼?」

  「果然知我者郭兄也」白拂笑著恭維一句,「我也不要什麼酬金了,將焦煤的分紅由兩成改成三成即可。」

  焦煤工藝是她教的,即可解決目前鍛鐵窯的難題,日後也可靠這個獨家供應持續賺錢,當時白拂談了兩成利潤分紅,如今算上救命之恩,她覺得要個三成不為過。

  郭六郎:「.」

  這還叫不貪心?

  很快,白拂又和郭六郎去見了賀家老夫人,雙方敲定了合作,簽了契約。

  接下來的幾日,白拂過得相當舒坦,

  讓長鳴派人去鎮上給外語幾人報了平安,便安心在郭六郎家的大宅子裡邊調養身子邊等另外兩個方案的結果--

  樣品分析結果顯示兩次供應的煤是一致的,所以並不是煤的差異導致鐵的質量問題。

  至於為什麼煉出的鐵質量不同,這個暫時只能推測是鍛鐵窯工藝問題。

  當然,這個結果是不能報告到王管事那裡去的。

  還有時間,接下來關鍵是從根源解決問題,從而將功贖罪。

  用重力分離法篩選出來一部分脫硫精煤,經測試臭味濃度都淡了很多,已經送去鍛鐵窯測試效果。

  這個其實必要性不大,但脫硫更徹底的焦煤還在燒,看目前冒煙情況,估計還要幾天,王管事那邊卻等不及派人來催了,白拂便讓郭六郎將脫硫的煤送去拖延時間。

  萬一能成,也不是什麼壞事。

  忙完這些就只剩等結果了,白拂和郭六郎談起另外一筆生意。

  「是這樣的,我想長期採購你家的無煙煤,價格咱怎麼算合適?」

  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白拂一邊給郭六郎沏茶,一邊和氣有加的問道。

  郭六郎接過茶,也不含糊。

  「要多少?長期是多久?」他問道。

  「一開始不會太多,後面應該會越來越多,至於多久」白拂頓了頓,「只要你家的礦還有煤,我有生之年應該會一直需要。」

  「你想在饒州賣煤?」

  郭六郎看白拂一眼,「如果是,我勸你放棄,王家金家已經壟斷了那邊的大小官窯,你沒有背景競爭不過他們。」

  賀家如今在饒州只有郭家一個渠道,還是因了早年母親嫁去了郭家,早早打通了渠道才存留至今。

  即便如此,這些年受王家金家影響,生意不太好做,一直拖欠著賀家貨款。

  「若有競爭,賀家沒有絲毫勝算?」

  白拂自然沒打算跟他們競爭,她的東西從來都是獨一無二,至少在一段時間內別人只能模仿,無法超越。

  只是見郭六郎說得如此肯定,有些好奇多問了一句。

  郭六郎嘆口氣,「還真沒有勝算,他們背後有人。」

  「賀家這麼好的資源,難道沒人?」白拂問道。

  郭六郎接手賀家生意雖然不久,但這些事外祖母跟他交過底,「曾經有,現在沒有了。」

  白拂有些不懂了,問道:「沒有不能再找?」

  郭六郎搖搖頭。

  「賀家到這一輩,不僅男丁沒有了,連能出嫁的姑娘也沒一個,如何找?」

  「你等等——」

  白拂琢磨了一會兒郭六郎的意思,想明白後才開口:

  「所以你的意思是,以往賀家都是靠聯姻來找靠山?」

  郭六郎蹙眉。

  一臉這個方法有什麼問題嗎的表情。

  「王家金家都是如此,而且,如果連姻親關係都不牢固,你覺得還有什麼法子捆綁靠山?」他問道。

  白拂明白了,一臉不可思議。

  「當然有啊!這世上,只有利益才是永恆!也是最牢固的!燈會滅,人會死,人情會變,但是金子銀子永遠不會!」

  利益才是永恆。

  這個郭六郎也懂,只是——

  「如今王家金家比賀家有錢,比利益我們也比不過」他說道。

  白拂眼珠一轉,想起那日偷偷跑去爆炸點看到的石油,眸子一亮,「如果我出主意幫你們找個大靠山,這好處怎麼算?」

  郭六郎想了想,大方報了個數。

  「可滿意?」他問道。

  白拂滿意笑笑,「大方的郭六郎,果然更威武!」

  郭六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