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將近,暮色籠罩著整片山林,放眼望去,大片大片橙黃色的落日,覆蓋了整塊原野……
「老二,白蘞,可有找到小四和小五?」
寧夏從後院繞了大半圈走出來,便看到從小路里走回來的白蘞。
白蘞皺著眉頭,形色匆匆,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往村子裡走了,也問了一遍沿路的村民,都說沒有見過。」
凌博眉心微緊,沉下了思緒,說道,「小四和小五應當沒有去村子裡……」
反倒很有可能,是進了山里……
寧夏眉心頓時蹙起,心一下子緊了起來……
眼看著天色要沉下來了,小四與小五又一聲不吭的不見了人影。
她發現小四和小五不見人影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找了一個下午了,還是沒有找到……
正巧凌義與白芷兩人從山野另一邊走來,兩人都沉著臉,身後也明天跟著凌天和凌安兩個小傢伙,顯然兩人也沒有找到。
凌義朝著寧夏搖了搖頭,表示也沒有找到,且沒有消息。
寧夏當下沉住氣,「這兩人不會是進了山里……」
說著,寧夏越想越有可能,不免有些頭疼起來。
這兩人簡直是要上天了,才多久,怎麼就是不聽話,不長記性……
這深山老林的多危險,他們以為真的那麼好進去嗎……
「你們都回去,我進山找,在家等我。」寧夏當下立定,朝著幾個孩子叮囑道,隨即轉身進了院子。
凌義與凌博快步跟了上去,凌博第一個先開口,「我跟你一塊去。」
寧夏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行。」
眼看著天就要黑了,自從上次被老虎圍攻後,寧夏是不到萬不得已,她是絕對不會再進深山裡了……
那山裡的狼才虎豹,一個比一個兇猛,這兩個小豆丁進去了差不多一天了,都不知道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她自是不會讓凌博跟著一起去,萬一又遇到什麼意外,她不想讓五個孩子出事……
「山里危險,我要跟著你一塊去。」凌博皺著眉心,快速說道。
寧夏不放心他跟著去,他也不放心寧夏自己一個人進山,萬一……萬一,她進了山里,出了事,又沒有人……
他們怕自己等在家裡,等來的是……她遇害的消息……
寧夏將許久沒拿的砍柴刀拿起,別在腰間,背上籮筐,快速收拾了一下,聽了凌博的話,神色皺緊,態度卻堅定,
「你也知道山里危險,又如何讓我放心你跟著去……」
寧夏說罷,轉身抬頭看了過去。
便看到凌博捏著拳頭,眉頭緊皺,眼神執拗。
旁邊的凌義也是一副站在凌博這邊的模樣,一副凌博要跟著去,他也非要跟著不可……
「聽話。」
寧夏沉默半響,說道。
母子三人正僵持,院中看著的吳邪摸著鬍子,嘆了一聲,「你們倆小子還是聽你娘親的話,不要跟著一起去添麻煩了……」
凌博抬眼看了過去,低低壓了一句,「我學過武……」
意思就是我不會添麻煩,反倒可能會幫上忙……
「就你們那三腳貓功夫,根本都不夠看。」吳邪摸著鬍子,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不對。
且他也不擔心,反正凌淵那小子走的時候,也留了三個暗衛在暗中保護,就算小四小五進了深山,肯定有暗衛在暗中跟著去,根本不可能讓他們兩個出事……
更何況,小五身邊還跟著一頭差不多成年的狼,更不會出什麼大事……
凌博瞪著吳邪,半響說不出話來。
他確實才學了那麼一點,學藝不精,這話沒法反駁……
凌義也是皺著眉頭,滿臉苦惱的模樣。
似乎在懊惱,為什麼自己還沒有長大……
「好了,乖乖等我回來,我保證不會出事,好嗎?」
寧夏看著凌博與凌義這幅倔強又懊惱的模樣,半蹲在兩人面前,拍了拍他們肩膀,隨即快步走開……
吳邪身側的凌雲,小跑著過去,拉著寧夏的衣角。
凌雲皺著小眉頭,比劃了一下手要小心……
「好。」
寧夏點了點頭,安撫了幾個小豆丁,寧夏才有空隙離開院子。
凌博咬著後牙根,眼睜睜看著寧夏就怎麼離開,自己卻只能無能為力地站在原地不動……
寧夏不敢耽擱,黃昏的顏色越來越淺,越來越暗,用不了半個時辰,天就要沉下來了。
寧夏繞著小路,小跑快跑快走一路,急匆匆走進山林里,一直沒有察覺到,身後跟著一個半大的身影……
直到寧夏走進山林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一點光線也看不到了,寧夏點燃手中的火把,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聲響……
「咔嚓……」
寧夏被聲響驚動,嚇了一跳,警惕回頭,
「是誰?!」
樹枝踩斷的聲響咯噔了一下,隨即一個身影從一顆大樹後走出,眨著一雙黑亮的眼眸,看著寧夏。
「寧姨。」
「白蘞?」
寧夏聽見少年清亮的嗓子,頓了頓。
「是我。」白蘞見自己被發現了,也不再躲在後面,朝著寧夏走了過來。
「你怎麼跟了過來?」
寧夏微微蹙眉。
她走得急,白蘞又刻意躲著她,這一路下來,她竟沒有發現白蘞在一直跟著自己……
「我怕你有危險,不放心,便跟了過來……」白蘞捏著手心,低著頭,有些無措。
他有些害怕寧夏會生氣……
寧夏只是在心底嘆了一聲,隨即說道,「快跟上來,待會兒夜更深了,只怕那深林里的野獸要出來了……」
寧夏說著,心又緊了緊……
白蘞都跟了過來,天又黑了,讓他自己一個人又回去,她也不放心……
「好。」
白蘞見寧夏沒有生氣,立馬放鬆了表情,趕忙跟了過去。
寧夏又點亮了一根火把,遞給白蘞。
寧夏與白蘞一前一後,大約深入尋找了半個小時……
「凌天!凌安!……」
「凌天!凌安……!」
寧夏邊走在深林里,邊大聲呼叫,眼睛看著黑漆漆的四周,心一點一點往下沉。
她知道自己這樣喊,很容易引來深林里暗處的猛獸窺探,可若是只是無聲無息地尋找,很容易錯過……
每走一步,寧夏的心就跟著一遍一遍沉了下來……
沒有……
還是沒有……
白蘞跟著寧夏身後,也跟著大聲叫凌天和凌安的名字,他眼看著寧夏越來越急躁,甚至有些情緒不穩起來,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
「叔叔,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我好像聽到了娘親的聲音……」
凌天拽著一個黑色身影的衣角,聽著寂靜的山林里,好像隱隱約約傳來一陣聲響,有些熟悉……
那黑色的身影,一身夜行衣,全身上下都被黑布給蒙著,只露出一雙冷冽的眼眸,他懷裡抱著熟睡的凌安,腳步停了下來。
他確實聽到了喊聲……
看來是……找過來了……
阿天想起自家主子的叮囑,不到萬不得已,不得暴露自己的身影,便停了下來,低啞的嗓音響起,
「我將你們再送到前面一點……」
凌天拽著這個救了自己和小五的小命的男人的衣角,眼裡有些緊張,「你要走嗎?」
他有些害怕,眼前這個陌生的叔叔把他和凌安丟在這個黑漆漆的山林里……
「嗷嗚……」
凌天身側的灰狼,聽著越來越近的喊聲,似乎已經辨別出了那熟悉的聲響,立馬仰天長嘯了幾聲……
「嗷嗚……!」
似乎在回應……
阿天也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聲響,應當是寧夏找過來了……
「你們在這等著……」
阿天將懷裡熟睡的凌安放到灰狼的背上,隨即一閃身,消失在黑夜裡……
凌天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心,牽住凌安的手,抬眼看著黑漆漆的山裡,心底是無盡的恐懼……
那個叔叔,就怎麼走了……
身側的灰狼大聲的嚎叫了幾聲……
凌天站在原地靜了一會兒,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娘親!
凌天眼眸一亮,他大聲地喊道,「娘親!娘親!我在這……!」
越來越近的聲響……
「凌天!凌安!……」
……
寧夏舉著火把靜了一會兒,聽到不遠處熟悉的聲音,是凌天的聲音。
寧夏眸色一動,快步朝著聲響,快步跑了過去。
「凌天!……」
「娘親!」
一陣窸窸窣窣的草叢掀開的聲音,寧夏從草叢這邊出來,便看到靠著灰狼身側,渾身狼狽,臉色蒼白的凌天。
灰狼的背上,還趴著熟睡的凌安……
「凌天、凌安!」
寧夏看到平安無事的凌天和凌安時,眼眶頓時紅了一圈。
寧夏快步走了過去,一把將凌天攬入懷裡。
「臭小子,你們去哪裡了?娘親找了你們好久!」
寧夏抱著渾身發抖的凌天,凌天身體有些冰涼,臉色也凍得發白,縮在寧夏的懷裡,聽著寧夏關切的問話,感受著寧夏懷裡傳遞而來的溫度,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豆大的淚珠滾了下來……
「娘、親……」
他聲音有些嗚咽,縮在寧夏的懷裡,抖著肩膀,渾身發顫……
「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