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院子裡擺弄著手裡竹子的凌博,一抬眼就看見了那女人正從山腳下往這邊走,好像賣力地拖著什麼東西。
「咔噠……」
凌博將手裡的竹子丟在地上,向寧夏的方向沖了過去。
因為他看清楚了,那女人身後正拖著一頭死去的野豬!
「二哥?」小五凌安正守著院子裡突然出現的小樹苗,眨著大眼睛看著凌博一溜煙就跑了,小臉上全是疑惑。 ✭
破廟後的小竹林里,老四凌天兩隻小手正拖著一根長長的竹子,往院子裡走,恰巧看見凌博衝出去的身影,抬眼看了過去。
他頓時瞪大了眼睛,有些失聲,「是野豬!」
此時的寧夏用力拽著藤蔓,往小院這邊走,兩隻手掌心被藤蔓磨得火辣辣的疼,好像起了水泡,又被磨破了。
凌博快跑著沖了過來,「我來幫你。」
他看出了寧夏的吃力,跑到野豬的屁股後面,用力往前推,根本不給寧夏反應的機會。
寧夏喘了口氣,用力將野豬往院子裡拉,老四凌天也跑了過來幫忙,與凌博一起,用力將野豬往前推。
兩個小傢伙用出了吃奶的勁,臉都憋紅了。三人合力,總算將野豬拖進了院子內,寧夏累得滿頭大汗,精疲力盡。
小五凌安興奮地圍在野豬旁,小臉被曬得通紅,他走到凌博的身側,小聲地問道,「二哥,我們是有肉吃了嗎?」
凌天也眼巴巴地看著野豬。
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吃過肉了,偶爾他會跑到旁邊村子裡,聞一聞村戶人家小炒的肉香味,直吞口水……
凌博擦了擦臉上的汗,眼神看向寧夏。
寧夏輕笑,眉眼彎彎的,語氣愉悅,「當然可以,今天中午就能吃。」
有了這一頭野豬,留一半出來吃,剩下的一半,明天她就拿到鎮上賣。
寧夏將籮筐里的東西整理了出來,從破廟裡挪了一塊到院子裡,將灰塵擦乾淨後,又將木耳和香菇倒上去曬。
籮筐里還有幾個手掌心大小的土豆,沾滿了泥土,這是她在山上,無意間發現的,只有五六個,個頭不大。
本來她是想留著種的,但想到接下來都不會下雨,種進土裡,也長不出來,現在也正缺口吃的,還不如烤來吃了。
所幸在燒熱水的時候,全部丟進火堆里烤了。
凌天好像很怕她反悔不讓他們吃野豬肉,此時正拿著刀,賣力地剝著野豬的皮。
凌博皺著眉,手裡也拿著一把菜刀,並不鋒利,吃力地劃拉著野豬的皮。
凌安則蹲在不遠處,眨著大眼睛,看著兩個哥哥剝豬皮。
寧夏叮囑了句,不要劃傷自己,就生火煮水,烤土豆。
生活清貧,連鍋碗瓢盆都沒有,實在寒酸。
老三凌雲像個木頭一樣,坐在屋檐底下,眼神呆滯地看著前方,好像對野豬肉不感興趣一般。
沒有人靠近打擾他,他能坐上一整天……
寧夏將烤好的土豆挖出來,早上到現在,她已經餓得頭暈眼花了,又賣力地拖著野豬回來,早就餓得不行了。
寧夏用水將土豆降溫沒那麼燙了,才拿起來,喊了一聲,「過來吃東西了。」
小五凌安一聽有東西吃,立馬抬頭看了過來,他還是有些怯生寧夏,寧夏朝著他們招了招手。
凌博看了過去,停下手裡的動作,將手上的野豬血往身上的衣服蹭乾淨後,才往寧夏那邊走過去。
凌天有樣學樣,也將血往身上蹭,但他上半身沒有穿衣服,只有一條破破爛爛的褲子,所幸將血全部蹭在褲子上。
凌安則小跑地跟在兩個哥哥身後。
寧夏看著兩人的動作,抽搐了一下嘴角,她記得他們就一身衣服,那身衣服都不知道多久沒洗了,還把血往上面蹭,多髒啊……
凌博伸手去拿土豆,被寧夏用木棍敲了手背,條件反射地縮了回去,面色頓時沉了下來,眼神黑漆漆地看向她。
寧夏沒有反應,語氣不容置否地說道,「洗乾淨手再吃,都不知道手多髒,還用髒手拿東西吃,把細菌都吃進去了,小心肚子裡長寄生蟲。」
凌博摸了摸被打的手背,不痛,就是有些癢,聽到寧夏的話,他惡劣地笑了笑,嗤了一聲,「餓都餓死了。」
誰管你髒不髒。
寧夏聽了他的話,看了他一眼,保證道,「以後有我在,不會讓你們餓肚子。」
凌博抿了抿唇,撇開臉。
凌天也聽到了寧夏的話,看著寧夏的眼神顯然不信,他直接說道,「我才不信,你只會騙人。」
寧夏挑眉,將站在凌博身側的小五凌安拉了出來,牽住他的小嫩手,用水仔細地搓乾淨上面的黑泥,語氣輕淡,「洗乾淨手再吃。」
小傢伙愣愣地就怎麼被搓乾淨手後,小手心裡放了一個黃黃的土豆,上面還帶著熱氣。
寧夏將凌安放開後,又去抓凌天的手,在他愣神之際,用水將他的手清洗乾淨,又將土豆放到他小手心裡。
凌博背著手,看著她給凌天與凌安洗手,又準備來拉他的手,他退開一步,說道,「我自己來,不用你幫。」
誰不會洗手啊,洗手還要幫……
凌博快速倒水搓了搓手心,沖洗了兩下,就拿著土豆走了。
寧夏看著他有些發紅的耳根,輕笑了聲。
還真的是,傲嬌……
寧夏抬頭看向老三凌雲的方向,小傢伙瘦瘦小小的,坐在屋檐的石頭下,面無表情的,好像置身事外,什麼也聽不見。
凌雲跟凌天同齡,卻比小五凌安還瘦小,凌安好說有個鼓鼓的小肚皮,而凌雲瘦得只有一副骨架子了。
因為自閉,他幾乎只有餓到快死了,才會去找吃的,平時他吃上一點東西後,就可以三天什麼東西都不吃。
這還是原主的記憶里知道的,因為吃得少,所以原主看他還算順眼,也就這麼記得……
「凌雲。」
寧夏用竹筒裝著水,拿著土豆走了過去。她伸上去拉凌雲的手,被他條件反射地推開,手裡的竹筒掉在地上,水灑了一地。
「嗒……」
寧夏也知道自閉症,排斥有人靠近,她也不惱,而是將土豆放在他坐的小石頭邊上,輕聲說道,「我不碰你,我放在這,你自己拿來吃。」
凌雲仍沒有反應。
寧夏心裡惦記著凌義的傷,走了回去,將錦草剁碎後,用竹筒裝了起來,又拿了個土豆走進破廟,去給凌義換藥。
破廟內破破爛爛的,底朝天,房樑上的橫木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好像隨時都能掉下來。
寧夏看著都覺得恐怖,要是晚上睡覺,頭頂上的橫樑掉下來,頭都給你砸破……
凌義已經醒了,此時的他,坐在稻草上,低著頭,看著受傷的腿,不知在想什麼。
寧夏走進來了,他只是抬頭看了過來,一雙淡色的眼眸,像琥珀色一樣,臉上依舊是病態的蒼白。
寧夏快步走了過去,伸手探了探他額頭,沒有燙,「傷口很痛嗎?」
凌義陰沉地看著她,聽著她柔聲細語的話,扯了扯嘴角,沉默半響才出聲,「你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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