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趕牛車的老大爺趕忙拉緊繩子,停住了馬車。
走在前頭領走的猥瑣男發現了隊中的奴隸有人不老實,頓時怒了,拿著鞭子抽打在地面上,惡狠狠地啐了一口,
「什麼賤貨,也敢在小爺面前搞小心思!」
猥瑣男抽著鞭子,一步步往後走來。
小少年蜷縮在地上,驚恐地看著不斷靠近的猥瑣男。
「哥哥!」
一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看到小少年撞在馬車上,頓時心急不已,掙扎著手裡的鐵鏈,朝著小少年撲了過去。
「小芸……」
小少年捂著嘴咳了幾聲,竟硬生生咳出了血來。 ❄
舒芸趴在自家哥哥的身上,滿臉恐慌,髒兮兮的小臉全是絕望之色。
此時,猥瑣男已經走了過來,他抄起手中的鞭子,就怎麼對著小少年的身體抽了下去!
「啪……」
小少年被鞭子給抽中,痛苦地發出叫聲,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他用袖子擦試著唇邊血跡……
「嘔……」
冷不防,突然一大口烏黑的血水噴出,濺了一地……
「哥哥!」
舒芸驚恐地喊了一聲,瞳孔瞪大,死死抱住小少年的瘦弱的身體。
「呵……小賤貨!看你還敢不敢鬧事了!」猥瑣男惡狠狠吐了一口。
「啪——!!」
又是凌空一鞭子抽了過來,舒芸眼看著那一鞭子要抽在哥哥身上,絲毫沒有猶豫,用自己身體去擋了一下。
那鞭子抽在她身上,頓時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舒芸忍著身上的劇痛,咬緊嘴唇,登時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可見有多用力,一縷血絲順著嘴角滲下,那牙齒深深地陷入唇中,咬得唇色皆成了一種慘白……
舒芸的臉色慘白得可怕,胸腹間與身上傳來可怕的裂痛令她想要叫喊,但最後只能發出一點含糊的聲音……
她虛弱地倒在哥哥的身側,兩兄妹蜷縮在一塊……
牛車上的寧夏看著眼前著一幕,心下一緊。
那兩個小孩與凌義凌博的年僅差不多,就淪為……
「住手!」
最終寧夏還是過不了心裡的那一關,她見凌博放到一側,從牛車上跳下來,對著那個正要下死手的猥瑣男叫道,喝住了他的動作。
本來猥瑣男見兩人一副病弱的模樣,想來也活不久了,正準備抽個幾鞭子,將人弄死了,再丟棄……
這會兒被人叫住,頓時有些不爽地看了過去。
見只是一個衣著破爛的農婦,頓時滿臉不耐煩,「小小村婦也想插手你大爺的事?這些人的賣身契全在本大爺手裡,他們是死是活,本大爺說了算!」
寧夏聽著那猥瑣男一口一個大爺,心底一陣惡寒。
她自然知道,這些都只是淪為奴籍的奴隸,只能被人販賣,沒有自由可言……
「這兩個,我要了,一兩銀子綽綽有餘了。」
寧夏說罷,直接從腰兜里掏出一兩銀子。
那猥瑣男一看有銀子,頓時喜笑顏開,接過了寧夏手裡的銀子,
「既然你將人買下來了,便由著你處理了。」
猥瑣男爽快地將那賣身契翻出來,遞了過去。
那兩個小雜種,又是吐血又是發病的,想來也賣不出去,現在轉手賣一兩銀子,賺發了……
剩餘那些被鎖鏈靠住的人,見寧夏出手那麼大方,將人給買走了,頓時一臉希冀地看了過去。
好像在渴求寧夏也救救他們,至少不用再奔波走下去,誰也不知道,再走下去會不會被餓死,會不會被打死……
寧夏撇開視線,忍住不去看,能破例買下這兩個孩子,已經是她最大限度了……
「夫人……救救我吧……我什麼都會做的!」一個被鐵鏈鎖住的女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身側還跟著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孩,也學著女人的模樣,跪在地上。
「夫人……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被鎖住的人,立馬好像反應過來,這是一次不錯的脫身逃離機會,頓時朝著寧夏哭天喊地,就想寧夏將他們給買下來。
寧夏轉身不去看,她不是菩薩,也不是救世主,這種救贖眾生的事,她做不來……
猥瑣男看著躁動的奴隸,頓時怒了,拿著鞭子就挨個挨個地抽了過去,「吵什麼吵!你們算個什麼東西!還想脫身!要是沒有人要你們,就等死吧!」
被猥瑣男這一波武力鎮壓,人群頓時安靜老實了下來,縮在一塊,瑟瑟發抖,不再敢開口。
直到猥瑣男驅趕著一群人,浩浩湯湯離開,看熱鬧的人也散去,寧夏在心底嘆息了幾聲。
躺在地上的小少年虛弱地露出了個微笑,朝著寧夏投去感激的視線。
小女孩舒芸直接坐起身對著寧夏磕頭,「謝謝夫人!謝謝夫人!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兄妹二人自然知道,眼前這人將他們買下來,之後,她便是自己主人公了,兩人也不敢有太大的奢求了,只希望能安安穩穩地落腳,有口吃的……
「好了,快起來吧。」寧夏有些頭疼。
她將人買下來純屬是因為自己一時的衝動,家裡都還有五個孩子要養,要是再多養兩個,實在負擔不起了……
寧夏半蹲下去,將手裡的賣身契遞到舒芸面前,說道,「這個賣身契自己拿著,之後你們便是自由身了,若是你們是被拐賣的,就回去找你們父母吧,若不是,你們便去找能依託的親人……」
舒芸滿臉惶恐,跪在地上,低著頭,慌忙說道,「我們沒有能去的地方了,夫人救了奴與兄長,此後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絕不會離去!」
躺在地上的小少年,顫顫巍巍地坐起身,然後翻了個身,跪在寧夏面前,語氣堅定,「夫人,我們兄妹二人,定不會背叛你,忠心耿耿,誓死相隨!請你不要趕我們走。」
世界之大,又哪有他們兄妹二人的容身之所……
寧夏看著兩人態度堅定,就是不肯離去,頓時更加頭疼了。
「娘親……」
本來坐在馬車上的凌博,不知何時走到寧夏身後,伸手拉了拉寧夏的衣角,眼神意味不明地落在兩人身上。
凌淵也下了馬車,遠遠地站著,看著寧夏這邊,並沒有靠近。
寧夏將手搭在凌博的肩膀上,思索片刻,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可想清楚了,跟著我,以後可是奴籍,沒有自由身,往後的日子都只能聽我的……」
兩兄妹趕緊點頭。
「好吧,先上車。」
一行人上了牛車,本來就勉強大的牛車,隨著兩兄妹的上來,變得更加擁擠。
寧夏幾乎都要靠到凌淵的身上去了,凌博坐在寧夏的懷裡,一點沒有不自在,只是小耳尖紅了紅。
兩兄妹縮在牛車的末尾,寧夏看著兩人面色蒼白,估計也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想了想,將一側的肉包子拿了出來,分了兩個過去。
「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兩人都有些受寵若驚的模樣,有些不敢接,似乎怕寧夏會生氣。
「拿著啊……」寧夏有些奇怪。
舒芸忙低頭去接,趕忙說道,「謝謝夫人。」
寧夏隨意點了點頭,只是一邊的手臂貼在凌淵健壯的手臂上,有些不自在……
其火熱的溫度,透過衣裳,傳了過來……
寧夏想往另一邊挪去,可另一邊堆滿了棉被,根本挪不過去,只好作罷……
她側著頭看了看凌淵……
凌淵的側臉好像帶著漠北特有的深刻,鼻樑挺直、嘴唇微抿,下頷剛毅稜角分明,緊繃的線條向結實的脖頸和喉結延伸……
「咳……」
寧夏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輕咳了一聲。
她似乎為了轉移注意力,看向對側的兄妹兩人,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凌淵也感覺到了寧夏側著頭,打量的視線,背脊僵了一瞬,隨著寧夏的挪開,他也往另一邊側了側,黝黑的皮膚下,有些暗紅……
好在皮膚夠黑,不明顯……
一側的舒芸正準備開口回答寧夏的話,被一旁的兄長拉了拉。
小少年說道,「我們已入奴籍,早已沒了名字,夫人給我們取一個吧……」
從這以後,他們便要忘記從前,只記往後……
寧夏也看出了兩人落寞的神色,想來,兩人都不願再提起從前……
寧夏沉凝片刻,看著小少年,說道,「你便叫白蘞……」
又看向一側的女孩,「你便叫……白芷。」
兩人趕忙低頭,說道,「多謝夫人賜名。」
……
日落西山,日頭西落,天邊雲霞如血……
一天就怎麼悄無聲息地過去了……
看著日暮西山,山嶺間的落日顯得格外孤寂、淒涼……
牛車搖搖晃晃地回到青山林的的山腳下……
院子裡的小蘿蔔頭正探著腦袋往外看,一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小凌安第一個安耐不住,沖了出去!
「娘親!你回來了!」
寧夏剛跳下馬車,懷裡就撲來了一個小傢伙。
凌安埋頭在寧夏的懷裡,依戀地蹭了蹭。
凌天緊跟其後,也小跑著出來,當看到牛車上,兩張陌生的臉,他皺了皺小眉頭……
「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