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沒熟到哪裡去

  「爺,雪天路滑,您當心腳下。」

  冬雪,皚皚地覆蓋著蒼茫的原野,大雪紛飛,冷意飄染。

  這是小包子出生的第三個年頭,冬雪來得猝不及防。

  青山林外,松木被冬雪覆蓋,白雪皚皚。

  遠處山腳下,披著白色狐裘,行走在血路間的人影,幾乎與冬雪融為一體。

  「爺,您走慢些…」

  身後屈膝彎腰,躬著身體的隨從,腳步匆匆地跟在身後給前邊的主子打傘遮雪,愁眉不展地勸著。

  容貌冷峻的男子,揮了揮手,示意隨從不用跟著那麼緊,步伐輕穩,很快主僕二人便拉開了一大段距離。

  隨從皺著苦瓜臉,長吁短嘆,匆匆忙忙收起傘,雪地上留下長長一串的腳印。

  院門口,隔著籬笆牆,裹得嚴嚴實實,蹲在雪地里捏雪球的奶娃娃,聽見外邊傳來的腳步聲,忽閃的大眼睛一亮,回頭衝著身後的少年,奶聲奶氣的叫道,

  「二哥二哥,你看誰來了!」

  少年散懶地靠著椅背,他心情還不錯,神色柔和,眼角眉梢帶了絲散漫隨性,聽見奶娃娃的聲音,懶懶地抬了抬眼皮。

  看清來人,似乎早習以為常,也不覺驚訝。

  君宸鈺緩緩鬆了口氣,後又聽見奶娃娃鼓著臉,有些不高興,奶聲奶氣地對著凌博說,「二哥,你怎麼不理我呀,你不理我,我會生氣的。」

  凌博嘆了口氣,神色無奈,臉上卻帶著寵溺的笑,「小祖宗,二哥陪你玩一天了,這還算不理你嗎?」

  奶娃娃低著頭,掰了掰手指頭,扭著頭哼了一聲,「哼不要理二哥了……」

  小包子拍了拍小手套上的雪,眼睛亮亮地看著君宸鈺,小聲地說,「哥哥我認識你,你經常來找二哥玩,二哥很壞的,你以後跟我玩吧,我可以把我堆的雪人給你玩。」

  小包子指著腳邊糊糟糟一團的雪團,語氣認真。

  君宸鈺眉稍一松,半蹲下身,勾了勾唇,「你記性真好,那你告訴我你二哥哪裡壞了?」

  凌博撇了眼這一大一小的兩人,腰腹微松,又靠回了椅子上。

  君宸鈺這小皇帝當得倒是輕鬆,隔三差五就往這深山老溝跑,住了一兩天又回京,來回折騰,也不嫌累。

  大哥登上帝位後,忙得焦頭爛額,一堆爛攤子等著他收拾,也就去年年前回了一次,山高路遠,也不知道今年回不回來……

  凌博這麼一晃神的功夫,君宸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他身側。

  小包子也被剛剛回來的凌天,單手像拎雞仔一樣提進了屋。

  小包子抗議的聲音很大,「四哥你幹什麼抓著!快放開我!」

  十六七歲的少年,因常年習武,四肢健壯,身形高大,拎妹手法也越來越熟練,「乖,你衣服都濕了,要回去換,不然待會兒生病,你五哥就要天天逼著你喝又苦又澀又難聞的藥湯了……」

  小包子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捂著嘴,吸了口氣。

  她還記得,上回她生病了,一向對她溫柔順從的五哥,兇巴巴地讓她喝又苦又澀又臭的藥,

  任憑她哭鬧,五哥都沒有心軟……

  斜靠在藥房門口的凌安,正好聽見凌天的嚷嚷的大嗓門,眉頭一挑,雙手環胸,「餵四哥,背後說人壞話就不對了吧。」

  凌天撇了眼矮他半個頭的凌雲,居高臨下地睨眼擠眉,聳了聳肩說道,「我說得不對嗎?還有,你不是說…要去什麼雲遊四海嗎?怎麼還沒走?」

  「事發突然,追風說去寧州的官道被雪封了,只能等雪化了再走了。」凌安緩緩嘆了口氣。

  白芷聽見走廊這邊有聲音,走近一看,忙把被凌天拎在手裡的小包子接過手,「我來換吧。」

  小包子被厚厚的衣服悶得臉紅紅的,剛剛在院子外這厚衣服穿正好,到屋裡暖和了,就悶得慌。

  寧夏和凌淵今天有事去鎮上了,要晚些時候才回來。

  小包子玩了一天,旺盛的精力消耗後,開始有些睏倦了,被凌天唬了一下,又一天沒見到娘親,難免有些委屈,趴在白芷身上,沒一會兒就睡著。

  …

  兩名少年倚靠在門框邊,遠遠看著坐在庭院間並排坐著的兩人。

  凌天撇了撇嘴,瞅了一眼凌安,壓著嗓門兒問,「那誰…又來了?」

  凌安摸了摸下巴,看著坐在庭院,遙遙望著細雪的兩人,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微變,搖了搖頭,「嘖嘖……」

  凌天抬手敲了下他後腦勺,「有話就說,學二哥故弄玄虛些什麼。」

  凌安扭頭,看著凌天的眼神也變得莫名的深妙起來,語重心長地說道,「四哥,我覺得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他說著也不等凌天做出反應,轉身搖著頭回了屋。

  「哎小五?小五…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我還是不知道的好?」

  凌天扭頭眼神追著凌安的背影,不明所以。

  扭頭就離開的凌安看著窗外又紛紛揚揚下起的雪,眉眼微微皺起,嘟囔了句,「這雪怎麼還下個不停……」

  ……

  庭院裡,細雪飄零,滿山白霧裹狹著森林,綿綿密密的雪,隔著茫茫白霧,隔著院牆,落得無聲無息。

  凌博看著遠間的雪隔著霧,越下越大,好看的眉眼微微皺起,他拍了拍身上一點一點積起來的雪,沒理會坐在身旁的男子,起身就要回屋。

  從彎彎曲曲,由下而上的雪路趕上來,急得滿頭大汗的貼身隨從,隔著敞開的院門,看到的就是眼前的一幕……

  白衣勝雪的少年,長長的眼瞼染了細雪,掩去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的神色,因為不高興,微微皺起的眉眼多了幾分清冷之意。

  少年正欲起身,袖口的一角被身側的男人伸手拉住,少年本就不虞的神色,又沉了幾分。

  自家主子爺像是並未察覺,冷峻的面容像化開的霧,扯出一抹笑意……

  凌博在君宸鈺拉住自己衣角的一瞬,皺起的眉頭深了幾分,「你這是何意?」

  他其實有些看不懂,年輕的帝王總是用著難以言喻的眼神凝視著他時,裡面複雜的情緒濃的化不開,令人不喜。

  他記得,自己也沒跟他熟到哪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