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你心心念念的二弟

  遙遠的金聖國——

  燈火喧鬧的皇城,人流在繁雜的夜市里,笑語喧譁,東市與西市是皇城富家子弟與皇子貴臣聚集的地界,這裡燈火通明,商鋪酒鋪、煙花柳地……

  喧鬧得如同白晝,正是熱年,此處更是人聲鼎沸,人來人往。

  好一派熱鬧的景象,樓院高滿,燈火大亮,無數腳步交織在一塊,人群相互交談的嬉笑聲,此起彼伏。

  一處高樓,隱蔽的包廂內,窗口正對著下方熱鬧的街道與集樓,站在窗欞前,能將這一番景象,全都納入眼中。

  樓台下,一處花廳,裡面擺滿了五顏六色、嬌艷欲滴的鮮花,燈火搖曳,到處是人頭攢動,人語嗡嗡……

  包廂內,沒有燃燈點火,昏暗的空間裡,唯有屋外的一點燈火映照進來,這燈火十分細微。

  一個身披黑色外袍,面容清冷的少年,立於窗欞邊,他的身後是黑漆一片的空間,眼前是繁華落盡的京都。

  眼前之景,明明該是喧囂、歡喜的,卻又好似無比遙遠,仿佛與他隔著一道無形屏幕。眼前的熱鬧都與他無關……

  「禮部那邊已經處理得當。」

  隱匿在暗處的黑影,未現身,低沉的聲音,便在空蕩的屋內響起。

  佇立在風中的少年,抬手摘下遮住腦袋的披風,露出那張清冷如霜的面容。

  少年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仍舊是淡漠,透露著冰涼,他隨意地應了聲。

  「嗯。」

  藏匿在暗處的黑影,忽而閃身出現,落地無聲,雙手作揖,沉聲問道,

  「可要現在動手?」

  凌義渡步來到窗欞邊,琥珀色淡色的眼眸,深邃如墨,望著下方熱鬧又陌生的景象,連耳邊掠過的風聲,都被這番熱鬧給打散了。

  周遭燈火闌珊璀璨,人們摩肩擦踵,交談甚歡,處處笑語喧譁,慶祝這一年到頭最是熱鬧的節日。

  「動手。」

  清冷縹緲的聲音落下,黑影閃身消失。

  不一會兒,街道傳來喧囂聲,有人在奔走呼喊。周遭充斥著震耳欲聾的隆隆聲和人群喧鬧的叫喊,好像出了什麼大事……

  「走了……」

  凌義收回視線,目的已然達到。

  他這一聲恍如的低語落下,身影很快消失……

  空中突然飄落細碎的雪花,漫天飛舞,街道下方,一把紅色的傘,緩緩撐開,繞過熙攘的人群,歡聲笑語中,悅耳悠揚的歌聲,摻雜了一聲聲的喧鬧。

  邁過濕漉漉的青石板,穿過人群……那抹黑紅交映的身影,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人海中。

  …

  「公子,你回來了?夫人那邊送來的東西,都放屋裡頭了。」

  剛走進院落,寧二看到那抹挺直的身影,趕忙迎了過去,接過他手中的紅傘和外袍。

  「嗯。」

  凌義應了聲,朝著屋內走了進去。

  暖和的屋內,一個黑色的箱子,十分突兀地擺放在毛毯中央,上邊落了鎖。

  凌義從袖口掏出鑰匙,蹲下身去,將鎖打開。

  「咔!」

  箱子裡邊裝滿了物品,各種各樣……

  有阿娘送來的衣裳,老二手錄的書籍,老三做的小物件,老四……小五的……

  阿娘寫的信箋裡邊,是關切的問候,以及院裡發生的一些瑣碎的事。

  將信箋一封一封仔細瀏覽了後,凌義的視線落在凌博寫的那封信箋上,緊皺的眉頭,一直未鬆開。

  『哥哥好生淡漠,一封信箋也不曾送回來……哥哥這般樣子,那便由做弟弟的,主動些好了。落筆,你心心念念的二弟。』

  良久,凌義將這封信箋揉成一團,直接丟進了火爐子裡,不一會兒,那薄薄的一層紙便化成了灰燼。

  胡鬧。

  他又如何會不知凌博這話里話外之意,兩年前,凌博突然出現在京都里,便已經打破了他的計劃,後者橫衝直撞,魯莽不已。

  硬生生、拖拽著他,不得不將後邊的事,緩下來,麻煩。

  這信箋是在告知他,他凌博很快就要到京都了……

  凌義揉了揉眉心,將箱子裡的東西,一樣一樣收拾出來。

  阿娘每年都會送好些衣裳、吃食過來,他知曉這些衣裳都是阿娘親手做的,也知曉阿娘的關切……

  如今這金聖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差的是一個契機,一個合適的時機……

  他最不差的就是時間,等得起。

  …

  大清國的京都里——

  年後的一場大雪落了後,清帝病死在了這場大雪裡。舉國哀悼,朝中幾家獨大的臣子,紛紛站出來,相互撕咬,恨不得立馬將這權力牢牢握在手中,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

  那京都可謂熱鬧,風雲暗涌間,一場腥風血雨席捲而來。

  誰也不知,這偌大的大清國,究竟會花落誰家……

  …

  偏僻的鄉野,青山林腳下的院落里——

  一場大雪過後,二月春開,厚厚的積雪,已然融化成春水。

  山坡上,小院門口。

  「你們真的不同我一塊回去嗎?」

  凌擎被老管家扶著,站在院門口處,身後是幾輛收拾妥當的馬車。

  凌擎看著對邊站著的兒子兒媳,一雙老眼,期盼地望著,似乎十分盼著他們同自己一塊離開。

  眼下京城傳來急報,陛下駕崩了,他要趕緊回去參加國喪,不能再多待。

  唯一的期望就是,想讓兒子兒媳孫子,一塊同自己回京都……

  「父親保重。」

  凌淵這一聲保重,徹底打破了凌擎最後的期望。

  「唉……罷了罷了。」

  凌擎擺了擺手,被扶著,顫顫巍巍地上了馬車。

  寧夏看著老人孤獨失望的背影,又扭頭看向凌淵。

  凌淵伸手攬住寧夏的腰,沉默不語。

  寧夏身側的四個少年,乖巧地站成一排,揮手與凌擎道別。

  馬車的窗簾子,忽然從裡面被拉開,凌擎探出手,將臉伸了出來,突然朝著寧夏說道,

  「寧丫頭,你來,我有話同你說。」

  寧夏微微一愣,提步走了過去。

  凌擎一臉嚴肅,寧夏緩步靠近。凌擎朝著寧夏耳語了幾句,隨即從懷裡摸出一塊血白色的玉鐲,遞給寧夏。

  寧夏愣了愣,伸手接過。

  凌擎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忽而小聲道,「屋裡的那……果酒可還有?能否送老夫幾壇……」

  凌擎單手微屈,放於唇邊,輕咳了一聲,表情依舊正經嚴肅,若是仔細看,還是能注意到他,臉色的不自在。

  在院裡小住兩個多月,老爺子深受寧夏的廚藝所折服,最合他心意的還是這帶著水果味的酒,酸爽可口,一杯下去,還想再來一杯。

  若非迫不得已要回京城,他倒也不想走了,甚至想不管不顧賴下來。

  若是他再年輕些,老伴又還在,倒是可以隱居深山,過個悠閒自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