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田裡好多草……」
凌安已經將懷裡的秧苗放田埂邊上了,看著幾乎長到他腰身那麼高的雜草,眨了眨眼睛,有些驚奇道。
「是啊,太久沒打理了,這些草便自由生長了。」
寧夏應聲,點了點頭,將鞋子脫了,捲起袖子和褲腿,露出白嫩的手臂和小腿,拿著鋤頭,便要下田。
其實寧夏與幾個小蘿蔔頭穿的衣服,都是經過寧夏一手改裝,裁剪,縫紉出來的。
去掉了又長又礙事的袖子和裙擺,鄉野山林的,五個小反派的衣服,寧夏也沒那麼多講究。
他們夏天的衣服,幾乎都是短袖和紐扣小襯衫,褲子是六分、七分褲。穿上後,小胳膊和小腿都露出來,夏天炎熱,這樣穿著,清爽又不礙事。
寧夏自己的衣服,倒是有些顧忌,留了長袖,褲子也沒有改短,九分褲,露在外面的皮膚,也只露了脖子和臉。
倒是……寧夏好奇的是阿溪與追風,這兩個人,春夏秋冬,都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沒有變換過。
冬天的時候,寧夏怕兩人冷著,給兩人備了三四件,厚厚的大衣。
不過,夏天的時候,寧夏見兩人也是裹得嚴嚴實實,也不曉得熱不熱。
反正她看著,挺熱的。
寧夏捲起袖子和褲腳就下了田,一腳踩進濕黏的田地,冰冰涼涼的觸感,淤泥瞬間覆蓋黏著她的腿,深度大概到她的膝蓋處。
寧夏記得,田裡都會有那種黏皮、吸血的蟲,好像叫……螞蟥。
她小時候挺怕這東西的。
她記得有個小夥伴告訴她,說他去上學嫌馬路太遠,便走小路,過水田的時候,被螞蟥黏在小腿處,一直沒有發現。
等去到學校,上了兩節課後,撿筆的時候,發現桌子底下,有一條硬硬的肥蟲子,撿起來看,才看清,是螞蟥。
他這才發現,那螞蟥黏在他的小腿,吸了他一早上的血,他的腿都還淌著血。那東西就是吸血,也不痛,等吸飽了,又自己掉下來。
寧夏想著心裡毛毛的。
這東西一旦吸住了,沒那麼容易掉下來,一是等它吸飽了,自己掉下來;二是拿火燙它,這東西怕火,燙一燙,它便自己掉下來。
「娘親,我也下來幫你拔草!」
凌天見寧夏下了田,旁邊放下籮筐的阿溪與追風,也扛著鋤頭下田了。他興沖沖脫了鞋子,卷了卷褲腳,就要跟著下田。
「你小心一點,田裡面有螞蟥,吸血那種。」
寧夏想到這茬,回頭對著凌天說了聲。
一隻腳邁進田裡的凌天,眨了眨眼,好奇地問,「娘親,什麼是螞蟥?」
「就是吸血的蟲子,你要是怕,便不要下來了。」
寧夏其實心裡還是有些怕,這種來無影去無蹤的水蛭。
不過被吸了幾口,也沒什麼大礙,最多少一點血,也不會疼。
凌天一聽只是蟲子,渾然不在意,兩隻腳直接埋進了田裡,「沒事,娘親,我不怕蟲子。」
排排站在田埂上的剩餘四個人,也聽見了寧夏的話,一聽只是小蟲子,沒一個人放在心上,就連最為膽小的凌雲,都沒被嚇著。
這些田埂里,有些小蟲子都是很正常,根本沒在怕的。
寧夏看著五個小蘿蔔頭,擼起袖子,便下了田,心裡暗道。
果然,不知者無畏!
凌義皺著眉頭,小臉緊繃,伸手,機械地拔草。
知曉即便自己沒下田,凌博那幼稚鬼,也會拖他下水!還不如自己來……
兩畝水田還是很好打理的,幾個人合力將雜草清理乾淨後。寧夏將五個小反派趕回田埂上,自己拿著鋤頭,彎腰埋頭開始鬆土,犁地。
五個小反派趁著寧夏與阿溪、追風三人在鬆土、犁地的時候,閒著跑到一側的小溪里,玩水去了。
那條小溪的河水,有深有淺,那清水是從山泉里流出來的,冰冰涼涼,清爽的觸感很舒服。
溪水裡還時不時有小魚、大魚溜過,凌雲對溪水裡嬉戲的小魚兒,很是驚奇,蹲在溪邊,伸手去撈魚。
看著清涼的溪水和小魚兒,從自己的指間縫隙里流淌過,凌雲眼睛亮了亮,抿著唇,唇邊的小梨渦若隱若現。
溪水串流過,不停有一條條大魚出現,一眨眼便隨著河水,流淌不見了。
「四哥,我們抓魚吧!把魚抓回去烤來吃!」
凌安蹲在溪邊,看著稍縱即逝的魚兒,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渴望。
烤魚好吃!紅燒魚也好吃!
凌天抱著手,望著一下子沒了影的魚,摸了摸下巴,搖了搖頭,「那魚溜得太快了,不好抓。」
凌安執拗地看著那魚,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伸著小手指,去戳溪水,「可是、……可是我想吃魚。」
凌博站在溪邊,看著凌安蹲在地上,圓圓一坨的後背,上前,拍了拍凌安的後背,說道,
「小五,明天我帶你到咱山腳下,那條小溪抓,那邊的魚又大條,還笨,很好抓的。」
凌安眼睛一亮,扭頭看了過來,「真的嗎?」
凌博嚴肅地點頭,回答,「真的!那些魚很好騙的,你跟它說,魚魚我想吃你,快到我的碗裡來,它就真的過來了。」
凌安大大的眼睛裡,瞳孔不斷放大,嘴巴張了張,滿臉驚奇,「哇!?真、真的嗎?」
還能到他的碗了來嗎?
一旁的凌義,聽著凌博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滿臉黑線……
淨是胡扯!
「小五!二哥騙你的,哪裡有魚那麼笨的!那些魚很聰明的!比你還聰明!不可能,聽你的話,真的跑到你的碗裡!」
凌天叉著腰,大聲反駁,戳穿了凌安的美好幻想。
凌安神色蔫了蔫,自己抱緊自己的小胳膊,哼了聲,「我就知道二哥騙人!」
「哈哈哈……」凌博滿臉得逞的笑意。
凌安滿臉惆悵,老秋氣橫地嘆了口氣。
魚魚你為什麼不能到我的碗裡來……
凌雲蹲在一旁,抬頭望了過來眼睛亮亮的,抿著唇,淺淺地笑。
「凌天,你們在抓魚嗎?」
五人正圍在一塊,一個約摸十、一歲的男孩,背著裝滿野菜的籮筐,手裡牽著一個差不多大的女娃。
男孩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沒有穿鞋,臉髒兮兮的。
被牽著的女娃,也沒有穿鞋,身上的衣物也是破破爛爛的,瘦瘦小小的,一雙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凌安幾人。
被叫名字的凌天,疑惑地抬頭,看了過去。
看清楚男孩的面容,凌天撓了撓後腦勺,有些疑惑,「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叫凌天?」
他不認得眼前的這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