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她說的沒錯!
與其信這些虛的,他們為何不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本分?
蝗蟲都吃光他們的莊稼了,他們還任由蝗蟲吃,這不是自己把自己逼上絕路嗎?
若是真的聽信神使的話,不去除掉那些害人的飛蝗,他們便一直沒有莊稼,沒有吃的,他們會一直被活活餓死……
眾人猶如一記悶棍敲頭,清醒了一般。
人群之中,相互交頭接耳,發出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對!這些害人的東西早該除掉了!還留著做什麼!我們不信這些!」
有人大聲帶頭開口了。
「再這樣乾等下去,我們非得餓死不可了!」
原本還猶豫的人,在聽到要被餓死這話後,頓時站不住了。
他們最原始的目的就是能吃飽肚子,不再挨餓,好好過日子。
若是聽那神婆的話,要餓死自己,那可就算了吧!
站在上方的神婆,眼看著局勢一邊倒了,眼神陰暗不已,她又狠狠地敲了敲手中的蛇形拐杖,沙啞的聲音說道,
「你們說除去便能除去?!這是天怒,哪裡有那麼容易消除!莫要再自己騙自己了!唯有聽信我的,才得以解脫!」
人群又是一陣譁然。
是啊,蝗災如此嚴重,哪能說消除便消除的,哪裡有那麼容易……
眾人眼神黯淡下來,又開始麻木了。
他們便知道,沒有那麼容易,那蝗蟲難搞得很,怎麼可能隨意說除去便除去。
天要你亡,你又怎逃得掉……
神婆看著下方騷亂的人群,滿意地揚了揚下顎,斗篷下那張醜陋的面容,微微扭曲。
她惡狠狠地瞪著人群之中的那名女子,眼神陰暗不已,捏著蛇形拐杖的手,青筋暴起。
誰都不能阻止她!
寧夏神色未變,唇角勾出一抹淺笑,聲音不緊不慢,「我有法子,消除蝗蟲的法子。」
老村長陳鼎見局勢有所扭轉,神色一亮,他趕忙應和道,「對!凌家娘子有法子,她今日來,便是要告訴咱怎麼除飛蝗的。」
他原是想回來直接告訴大傢伙兒,有法子除飛蝗,可他才回到村,便見到那自稱神使的,在煽動大傢伙兒,像是什麼祭獻儀式。
大傢伙兒好像著了迷一般,一個個聽信不疑,也不管他怎麼說,就好像認定什麼了一般。
若不是有凌家娘子在,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村民們一聽有法子,瞧著那女子信誓坦坦的模樣,村長還在一旁附和,頓時面面相覷,猶豫著,半信半疑。
「你說的可是真的?可有騙人?」
有人直問出聲。
寧夏迴旋轉身,望向開口之人,點頭,「絕無半句虛言。」
神婆看著局勢皆倒一邊去,皺緊眉頭,終於有些站不住了,她直接從石塊上跳了下來,邁著蹣跚的步子,朝著寧夏走了過來。
她走了兩步,又頓住,站在距離寧夏不遠不近的距離,意味不明般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寧夏轉眸看去,「自然。」
「可否請小娘子先行示範一番。」神婆冷嗤,陰陽怪氣道。
她自是不信。
她一路南下,由著羅盤指引,來尋她的藥引,可都瞧著……
不管是旱災,亦或是此番的蝗災,皆席捲了舉國上下,這般來勢洶洶,又猛厲,如何是一個小小農婦,說能除去,便除去的!
未免也太狂妄了!
神婆一身黑色斗篷,將她佝僂的身軀遮得嚴實,隨著她這大幅度的動作,那斗篷歪了些。
她朝著寧夏走來,斗篷的偏離,又近距離靠來,寧夏一抬眼,隱約看見,她斗篷之下的真容……
蒼老、鬆弛的皮肉,布滿皺紋的上顎,一雙細長的眼睛,眯成縫隙,露出裡面的凶光,陰暗、狠戾。
寧夏瞧著她咄咄逼人的目光,皺起眉頭。
這種陰暗,如同毒蛇一般的狠辣的視線,粘稠地落在她身上,讓她十分不舒服。
站在寧夏身後不遠處的小凌安,看著那黑色的「怪物」,靠近娘親,小傢伙下意識上前,扯住寧夏的衣角。
「娘親……」
小凌安皺著小眉頭,小臉有些蒼白,揪緊寧夏的衣角,一雙大眼睛瞪著站在寧夏跟前的黑色「怪物」。
在小傢伙的眼裡,那個披著斗篷,拖著地,發出沙啞詭異聲調的人,就像個怪物。
小凌安十分敏感,在「怪物」對娘親露出十分不友善的目光時,小凌安立馬察覺到,全身立馬起了寒毛,害怕且緊張……
怪物要傷害娘親……
這個念頭一出來,小凌安立馬上前,拉住娘親的衣角,奶凶奶凶地瞪著神婆。
「不准過來!」小凌安朝著神婆齜牙,露出白白的小虎牙。
即便臉色略顯慘白,十分惶恐不安,小傢伙依舊挺直小腰板,試圖讓自己氣勢足一些。
「凌安!」凌天一直站在小凌安身後,見小凌安直接衝上去,牽寧夏的衣角,凌天也跟著跑過來。
原是站小凌安身後的凌淵,被凌天這個小鬼頭,撞了一下小腿。凌淵下意識側開一些,就這麼擠到了一邊。
凌天擠過來,將小凌安與寧夏護在身後,張開手臂,小臉儘是嚴肅,他兇巴巴道,
「不准傷害娘親和小五!」
小凌安那緊張害怕的模樣,讓小凌天下意識知道,眼前這個披著斗篷的老婆婆,是個壞人!
幾乎在凌天出現的那一瞬間,神婆掩蓋在斗篷之下的臉色忽然一變,她動作幅度十分大,直直扭頭看向凌天。
昏暗陰毒的眼神,迸發出一道精亮的光芒……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