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她是沒有想到,這兩人認錯的速度這麼快。
尤其是那個瘦小的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懺悔,看得她真是瞠目結舌。
羅卜東因為剛剛與陳家兩兄弟鬧掰了,便躲遠了些,見竹林里出來兩個人,便知道事情不妙。
但是,他沒想過要像陳家兩兄弟一樣,又是下跪,又是給人家做苦工賠罪的。
他盤算著,悄咪咪地拿起自己衣服,將藕給抱起來,藏在懷裡,躬著身體,便想著繞另外一側的小路離開。
羅卜東自認為自己很小心了,彎著腰,躬著背,像毛毛蟲一樣,一扭一扭地往外挪。
寧夏一抬眼便看到,準備開溜的另外一個傢伙。
身側的凌淵,很是上道,順著寧夏的視線,朝著那個光著上半身,準備開溜的傢伙。
放在身側的手腕,微微翻轉,一顆石子從他的指縫間飛出……
「啪——」
那石子好像有眼一般,鎖定了羅卜東的方向,精準地砸中他的膝蓋,
「咔——」
他清晰地聽到自己膝蓋骨頭斷裂的聲音,麻麻的疼痛從膝蓋處傳來。
「啪嗒——」懷裡的藕全部掉落,
「啊!」
羅卜東抱著自己的膝蓋,疼得嗷嗷直叫。
他的腿!他的腿好像斷了!
寧夏親眼看著凌淵的動作,瞳孔微微放大,有些不可置信。
僅僅只是一個小石子,就能斷人家膝蓋骨,這……也太誇張了吧!
「我的腿!我的腿斷了!!」
羅卜東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腿,疼得直叫。
膝蓋骨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疼,讓他額頭直冒冷汗,明晃晃的疼……
陳才厚被羅卜東這突如其來的哭嚎聲,嚇得懵了一瞬,趕忙撲過去抱住自己哥哥的大腿,這才好奇地抬眼看去。
便見著羅卜東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口齒不清地哭著什麼…腿斷了??
「哥哥哥…他怎麼了?」陳才厚怕怕地抱緊哥哥的大腿。
突然自己將自己的腿折斷,這就很恐怖了……
陳才暉微微咬牙,這臭小子整個人都扒拉著他的腿,要不有腰帶束著,褲子都能被他給扒下來。
陳才暉深吸一口氣,伸手用力敲了敲他的腦殼,「起來!別扒著我!」
「哥……」陳才厚有些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腦殼。
他笨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哥從小到大,老是敲他腦殼,都把他敲傻了!
寧夏看著羅卜東痛苦哀嚎的模樣,眨了眨眼睛,又望向凌淵,微微朝著他湊過去一點,低聲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一顆小石頭的威力,竟這麼大……
她丟出去的,最多讓人疼一疼,殺傷力絕對沒有那麼大。
凌淵察覺她突然湊過來的動作,身體幾不可見地僵了僵,低咳一聲,說道,「用上內勁即可。」
寧夏咂了咂咂嘴,點了點頭,「懂。」
她沒有內勁這種東西,所以她不行。
羅卜東捂著膝蓋骨,疼得齜牙咧嘴,忽然回頭,朝著陳家兩兄弟憤恨地瞪了一眼。在寧夏看過來之際,硬撐著站起來,拖著那隻受傷的腿,一瘸一拐地衝進了一側的荊棘小道里。
「唰唰——」
荊棘發出一陣刺啦的聲響,羅卜東躬著的身體,就怎麼消失不見,淹沒進了荊棘里。
地上被丟棄的藕,還裹著羅卜東沾染污泥的衣裳。
陳才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羅卜東消失的方向,仰頭看向自家哥哥,語氣憤然,「哥,羅卜東走了!」
他們三人一塊玩著長大的,二十多年,怎麼說也算是好兄弟一場,羅卜東這小子,竟這麼沒膽量,丟下他們直接自己跑了!
剛剛他斤斤計較這挖出來的藕,要分開,他都還沒跟他計較!
陳才厚氣得乾瞪眼。
陳才暉拍了拍自己的褲腳,上面沾了一大塊半乾的泥,粘著他的褲腳,褲腳又貼著他的肉,難受得很。
聽到弟弟沒頭沒腦的話,他睨了弟弟一眼,涼涼說道,「我沒瞎。」
就他這傻弟弟把人家當兄弟,人家都不知道怎麼算計他,他還傻乎乎掏心挖肺。
寧夏看著很沒骨氣滾進荊棘叢里,逃走的小子,眨了眨眼,看向凌淵,問道,「他的腿是斷了吧?」
凌淵「碎了。」
寧夏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膝蓋碎了?」
凌淵點頭,眸色微頓。
不出意外,他那腿,廢了。
寧夏咂舌,眼睛微微瞪圓。
這醫術落後的古代,膝蓋骨碎了豈不是沒得救了?接都接不回去了。
寧夏微微點頭,將這事兒拋到後腦,嘀咕一聲,「算了,他也得到應有的報應了。」
凌淵眨了眨眼睛,看著羅卜東消失的方向,斂下眸底划過的冷意。
剛剛若是羅卜東也如陳家兩兄弟一般,乖乖過來認錯道歉,而不是想著帶著藕偷偷溜走,也不至於落得斷腿之痛。
離開的羅卜東,往後幾年,悔青了腸子。如若他知道今日如陳家兄弟一般,老老實實過來認錯道歉,之後自己的路會發生截然不同的結果,甚至算得上一步青雲,恐怖就不會這麼做了……
寧夏看向面前站著的陳才暉,又看了看跪在地上,死死抱著哥哥大腿、猶如驚弓之鳥的陳才厚,點了點下巴,眨眼,問道,「你們剛剛說什麼?說要給我干一年的長工?」
陳才暉……
他記得他說的是半個月!
什麼時候變成一年了!
陳才厚視線止不住地落在寧夏手裡的砍柴刀,邊看邊哆嗦,在寧夏出口反問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點頭,回答,「對!一年!」
陳才暉……
給我死!
寧夏臉上露出一抹淺笑,「先說你們會些什麼?什麼都不會,那我可就……」
寧夏邊說邊晃著手中的砍柴刀,鋒利的刀刃,發出白花花的冷芒……
陳才厚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渾身直打哆嗦,死死拽著哥哥的衣褲,在寧夏晃悠砍柴刀的時候,忍不住淚眼汪汪,發出殺豬一般的叫聲,「別啊!!」
「我雖長得又瘦又小,還好吃懶做,什麼都不會做,二十二了,還沒娶到媳婦,但是!我哥什麼都會!他會打獵!力大如牛!能隔空打死老虎!一掌能擊碎泥土!還會織布!還會種地!還會做飯!什麼都會!他還訂了親!明年就能娶媳婦了!還有……」
陳才厚張著嘴,就不停地巴巴說個沒完,把自己貶了一通,然後又把自家哥哥往死里夸。
陳才暉單手用力拽緊自己的褲子,木著臉,面無表情……
你吹,能不能別帶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