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透過重重竹林,滿是淤泥的湖泊藕塘里——
清風徐來,山氣微涼,山風呼嘯而過,如同空靈清脆聲響的鈴鐺。竹林清香,沁人心脾,蟬鳴空林,鳥落幽谷,無一絲燥熱之氣。
寧夏與凌淵並肩走,穿過重重樹林,眼前連綿不絕的山脈,環繞四周,清風拂枝,搖曳生姿……
眼看著要出竹林了,忽然,凌淵腳步一頓,眉心一蹙,低聲,「有人。」
寧夏愣住,聽他說有人,也跟著停了下來,屏住呼吸,豎起耳朵…… ✼
湖泊的方向傳來一陣細碎嘈雜的聲響,腳踩泥巴的聲音,咕咕作響,還有淤泥與污水被拽出來的聲音。
顯然,有人進了藕塘里。
寧夏頓了頓,微微挑眉,手裡的砍柴刀轉了轉,正想過去看看,湖泊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得意聲音。
「哈哈哈!哥!這回咱發了啊!那麼多藕,咱全都帶回去,吃不完,還能拿到鎮上去賣。」
「閉嘴,小聲點!那麼大聲,待會兒把人都給叫過來了!」
陳才暉皺著眉頭,呵斥自家蠢貨弟弟。
陳才厚撇了撇嘴,不以為意,「哥,你怕什麼,這藕也差不多拔光了,待會兒咱就偷偷走,量他也不知道是我們做的。」
陳才厚不以為意,甚至還有些沾沾自喜,自認為很聰明。
一側的羅卜東臉上滿是激動之色,看著懷裡滿滿當當的藕,已經開始幻象怎麼拿這藕去換銀子了。
羅卜東也不管另一邊的陳家兩兄弟,麻溜地爬上岸,將懷裡的藕給放好,然後又屁顛屁顛跑下岸,繼續挖。
寧夏上前了幾步,站在一處不顯眼的竹林邊上,不近不遠地看著被硬生生糟蹋了的藕塘,兩人的對話一字不差落入她的耳中。
三人貪婪的模樣著實讓她又氣又無語。
三人的速度很快,不過幾瞬,便將整片湖泊里的藕都給拔了出來,藕葉丟得到處都是,撕得破破爛爛地扔在淤泥污水上方,岸邊……
陳才厚爬到岸上,渾身沾滿了污泥,只露出一雙眼睛,身上的衣裳還滴著污水,他混不在意地抹了抹臉,看著後面爬上來的哥哥陳才暉,問道,
「哥,挖了那麼多,怎麼搬回去啊?」
陳才厚看著岸上被挖出來一大堆的藕,又低頭看了看自己。
除了他這雙手能搬一點,也沒個袋子裝。
陳才暉皺著眉頭,說道,「我跟卜東搬一些回去先,你在這等我們兩個,待會兒我們又回來。」
陳才厚看了看自己瘦小的胳膊,又看了看長得人高馬大的哥哥和玩伴兒羅卜東,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哥,那你們要快些回來,我有些害怕。」
陳才厚有些不安。
幹壞事的時候,三個人一起,他自然便膽子大,嘴上說得厲害,其實他膽子就跟老鼠膽子一樣大。
陳才暉也知道弟弟的德行,敷衍地點了點頭,話都懶得說了。
一側的羅卜東眼神躲閃地看著陳才暉,糾結地看了看自己挖出來的兩堆藕,在陳才暉看過來的時候,他鼓起勇氣說道,
「才暉哥,我就不跟你們一塊了,我自個也能拿回去。」
他自己一個人都挖了兩大堆,可陳家兩兄弟兩個人,才挖了兩堆多一點,他才不樂意跟他們兩個分他自己的勞動成果!
陳才暉這一聽,哪能不明白羅卜東那小心思,他皺了皺眉頭。
陳才厚卻有些摸不著頭腦,不解地看向羅卜東,問道,「卜東你這話什麼意思?回去不都那一條路嗎?不然,你還能走哪條路回去?」
陳才暉卻是冷笑一聲,「他的意思是,他挖他的,咱挖咱的。」
羅卜東臉色僵了僵,沒說話,默默低頭,戳了戳手裡的污泥。
陳才厚立馬反應過來哥哥的話,當即怒了,「你小子什麼意思?咱一起來的,你今個又搞這些?」
羅卜東皺著眉頭,半響沒說話,不知想到了什麼,忽而笑了笑,「你說的倒是好聽,我自己挖的,自己帶回去,有問題嗎?」
陳才厚沒想到一向老老實實跟在哥哥和他身後的小子,竟藏著這種小心思,一時不知如何反駁,「你……」
羅卜東陰笑了聲,沒理兩人,將上半身濕透的衣服,脫了下來,然後蹲在地上,將藕一根根裝衣服里。
他早就受不了這兩兄弟對他指手畫腳了,他又不是傻,他為何要乖乖聽他們的話。這兩兄弟做事越來越過分,他實在是厭煩的很。
陳才暉扯了扯弟弟,示意他住嘴。
羅卜東這小子心思多得很,藏得又深,這會兒他主動鬧掰,他倒是樂得自在,懶得跟這種人打交道。
兩邊因為一片藕塘鬧掰了,各自收拾自個挖來的藕,想著怎麼將這藕神不知鬼不覺帶走。
…
微風吹拂而過,絲絲縷縷的涼意融入大地,落在細密叢生的竹林里,那泛黃的竹葉子,片片掉落……
寧夏與凌淵站在隱蔽的一處竹林里,親眼見那三人因為藕的事兒,各自鬧掰,又是一陣無語。
眼看著三人將藕都收拾好了,寧夏晃了晃手裡的砍柴刀,低頭看向地面。
地面掉落很多還是綠色的竹葉子,那綠葉夾雜著枯葉,幾乎鋪滿了整個竹林地面,還有些粗糙的小石子隱匿在竹葉子之下。
寧夏看了看藕塘的方向,眼睛閃了閃,忽而,蹲下身子,撿了三顆小石子,捏在手中拋了拋。
她前天跟阿溪學了,用巧勁丟石子,暗中傷人,正好能練練手。
寧夏轉頭笑眯眯地看著身側的凌淵,眼睛亮亮的,壓低聲音說道,「看我的。」
凌淵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寧夏對凌淵說完後,拋了拋手裡的三塊小石子,蓄力,隨風一動,手腕翻轉,指尖一揮,石子帶上勁氣,凌空而去!
「啪——」
「啊!誰!!」三顆小石子齊齊打在距離最近,陳才厚的背部上,陳才厚捂著腰,跳了起來,吃痛大叫一聲。
陳才暉因為背對著弟弟,沒有看到那三顆石子打在弟弟身上,聽到弟弟不知死活,又突然鬼叫,陳才暉皺死眉頭,呵斥道,
「不是說了不要叫那麼大聲!鬼叫什麼!」
「不是!不是!哥!有人用石頭砸我,你看我後背,疼死了,肯定都腫了……」
陳才厚看不到自己後背,只覺得後背刺疼刺疼的,火辣辣的,好像腫了起來。
陳才厚忙不所失地掀起自己身上的衣裳,作勢要掀給哥哥看。
陳才暉不耐煩地皺著眉頭,看到沒看一眼,「好了!閉嘴。」
陳才暉起身朝著四周看去,這一看,臉上的表情僵住。
「我家院子的藕,好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