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寶離開坐席,走到大廳中間,昂起頭道:「一般人逃不過生老病死,到了一定時期就會死,這是自然規律呀。」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短手,朝太后做了個揖:「太后奶奶可不是一般人呀!您受菩薩保佑,超脫於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之外,福壽綿長,永遠不死,永遠享福呢!」
上了年紀的老人最愛聽這類吉祥話。
果然,太后笑得滿臉褶子都堆在了一起。
皇帝卻故意板著臉,吹鬍子瞪眼道:「胡說!那照你這麼說,琳妃在太后六十大壽這天說出如此大不敬的字眼,不是藐視太后,存心詛咒反倒是祝福了?」
由於隔的太遠,皇帝面前又垂著厚厚的珠簾。桃寶看不清他的臉色,只覺得他的聲音中透露出無限威嚴。
「當然啦!琳母灰來自外國,她不懂什麼咬文嚼字的祝福語,只能把她最樸素的祝福送給太后奶奶,這反而是最可貴的呀!」
皇帝冷哼一聲:「哼,黃口小兒懂什麼,在這裡胡言亂語!」
太后樂呵呵對皇帝道:「好了好了,皇帝啊,哀家看這孩子倒是機靈的很,很是討哀家開心呢!」
說完她轉過身面向桃寶:「你今年幾歲了?看你坐在琳妃身邊,哀家可從未聽說過琳妃什麼時候有了個女兒啊?」
「太后奶奶,我的母灰是……」
「喲,太后您不知道啊,她是徐才人的女兒啊。」
不知哪位嬪妃搶在桃寶面前回答。
大廳有一瞬間的鴉雀無聲,隨即就有妃子嗤笑出聲。
「也怪不得太后您沒見過,您位高權重,怎麼會見過住在貧民窟的人呢?」
「就是啊,生母只是個小小才人,不過比宮女太監們稍稍高貴一點兒罷了,她怎麼也配跟咱們一塊坐在這宴席上?」
「何止啊?本宮聽說那個徐才人是農家女出身,是全後宮最窮的呢,窮到連宮殿都付不起租金了,在冷宮了生下她女兒的呢!」
「有個這麼窮酸又低賤的娘,她怎麼好意思出現在咱們面前的?真是死不要臉,心裡沒點數!」
嬪妃們你一句我一句,爭相奚落著桃寶。
她們嫌棄鄙視的目光就像利劍一般,扎的桃寶臉上生疼。
她抬頭望向坐在高堂之上的皇帝和太后——她的親生父親和祖母。
可他們卻絲毫沒有出言替她解圍的意思。
桃寶心酸又委屈的垂下了小腦袋。
要是哥哥們在場,就好了……他們一定會護著她的。
太后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咳,罷了,莫要再多言了。這孩子,你就先坐回到琳妃身邊吧。」
桃寶退到琳妃身邊一屁股坐下。
琳妃見她灰溜溜的,神情很是沮喪,便夾起一塊精緻的小點心遞給她,以示安慰。
小鬧劇隨著太后的一句話告一段落,壽宴接著進行。
剩下的嬪妃依次上前祝賀完畢後,太后點頭一笑:
「好了,你們的祝福都很是得體,哀家聽了很喜歡!嬪妃們祝福完了,該哀家的孫女們給哀家祝壽了吧?」
皇后笑吟吟道:「這是自然的。只是今日高麗國的國王也攜公主王子來給您賀壽,各位皇子們替父皇代行迎接之責了,否則他們該先為太后您祝壽的。」
太后笑著點點頭:「等他們接到高麗國王一行人,再一同來賀壽也不遲。」
說完她指了指大公主:「大丫頭,你是年紀最大的,你帶頭吧!」
公主們輪流向太后祝賀,很快便輪到了桃寶。
桃寶站起身,奶聲奶氣的念出了自己的賀詞。
可太后卻仿佛沒聽見一般,連看也沒看她一眼,直接衝著其他公主笑道:「你們說得好,奶奶也有禮物獎勵給你們!」
婢女很快也將給公主們的禮物分發了下來。
端著錦盒的婢女走過桃寶桌前時,桃寶伸出小手去接,那婢女卻是白了她一眼,徑直略過了桃寶,將錦盒放在隔壁四公主的桌面上。
桃寶手在半空中尷尬的凝滯了兩秒,便迅速收回。
五公主朝桃寶這邊瞟了一眼,臉上幸災樂禍的笑便藏不住了。
她便得意的打開錦盒,取出裡面的白玉佩,一邊高高舉起賞玩,一邊還不忘開口奚落桃寶。
「哎呀,桃寶妹妹,怎麼我們都有太后祖母賞賜的玉佩,就你沒有啊?」
「誰說她沒有的?」
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五位皇子帶著高麗國王他們來到了大殿。
大皇子行禮過後,臉上帶著春風般柔和的微笑,走到桃寶面前,解下自己腰間的玉佩道:
「妹妹,是哥哥們來晚了。太后祖母知道你今天會來,早就提前把給你的禮物交給大哥了,大哥現在替祖母送給你。」
桃寶才一臉懵的接過大皇子的玉佩,二皇子又遞了塊玉佩過來。
「臭丫頭,拿著,皇祖母也讓我轉交一塊。」看書溂
「還有三哥的。」
「四哥這裡也有一塊。」
「誒,五哥這也有一塊呢!」
五位皇子都把自己腰間的玉佩遞給了桃寶。
此情此景,桃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哪裡是太后提前把玉佩給了他們?
分明就是他們聽見五公主嘲笑她沒有得到玉佩,怕她失落,又怕傷了太后的面子,才用了這個藉口。
看著哥哥們一張張帥的各有千秋而顏神真摯的臉,桃寶眼眶微紅,甜甜一笑:「謝謝哥哥,謝謝太后祖母。」
五公主簡直嫉妒的快要發狂!
明明都是妹妹,為什麼哥哥們對她那麼排斥嫌惡,對這個桃寶卻莫名其妙的偏心寵愛!
然而五公主雖然妒火中燒,卻仍然不忘奉承巴結一番太后:
「哎呀,皇祖母當真是疼愛孫女們呢,您賞的這個玉佩潔白溫潤,漂亮極了,一看就是極好的漢白玉吧?這麼好的東西,也只有皇祖母能拿出來了。」
桃寶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漢白玉名字里雖然有個玉字,可不是玉啊,而是一種大理石。我看太后奶奶賞的這塊玉佩,應該是白玉髓做的吧。」
說完,她不忘朝五公主甜甜一笑:「姐姐出身高貴見多識廣,怎麼連漢白玉也不知道?就連妹妹出身寒微,也知道這個呀。」
五公主在眾人面前丟了臉,氣急敗壞,卻又不好當中發作,只好硬生生將這股氣憋了下去,暗自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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