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天上班了。
潘月越發捨不得這裡,她站在窗台邊,心事重重的模樣。
咚咚……
辦公室門響了,潘月轉身一看,竟然是顧軍。
對於顧軍的到來,潘月還是意料不到的。放暑假,顧軍帶著班裡的學生,一起在婺源的鄉村里寫生。
「你回來了?」
潘月笑容滿面,把顧軍迎進來。
潘月的辦公室,其實就是美工雜物間。
平時用來堆放紙張顏料的,顧軍來了,潘月只好把堆在沙發上的水粉紙,全部抱在自己辦公桌上。
「馬上就要開學了,我前兩天就回來了。」
潘月給他沏了一杯茶,遞到顧軍手上。專程來送自己,潘月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你真有心了,其實不用這麼麻煩。」
潘月坐在顧軍對面。
她接過顧軍遞過來的一張紙,紙上寫著一串電話號碼。
「我專門給你送這個的,你不是在金港美術學院進修麼?這是我老同學的電話,他在金港美術學院上班,有事你儘管找他好了。」
「梁程?」
潘月念著紙上的名字。
顧軍爽朗地笑了,
「對,他叫梁程,是我們江城大學有名的才子。前些年,被金港美術學院特聘過去做了副教授。」
三十不到,副教授,這在八十年代很罕見。
潘月收起紙條,
「謝謝你,顧軍。我會去見識見識,到底這位梁教授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說完正事,顧軍準備走。潘月突然間想起了朱明鑫,她心底打了一下鼓,最終還是開口,想把朱明鑫託付給顧軍一陣子。
「孩子,多大?」
潘月笑笑,
「上初一。我教了他一兩個月,悟性很高,是個可造之材。」
顧軍眼前一亮,
「你說是,那就一定是了。你放心,讓那孩子放假的時候,去江城大學找我就好,我周末都在宿舍,哪裡都不去。」
都有了著落,潘月也就放心了。
-
終於到了出發的這天。
周青青抱著潘月的腰,在站台上死活不肯撒手。她哭得眼睛都腫了,「嫂子,你啥時候回來啊?」
周英傑噝了一聲,
「青青,你問了十幾遍了。11月3號,我都能背下來了。」
說完周青青,周英傑下頜緊了緊,他的目光在潘月臉上掃描,想記住她臉上每一個細節。
突然,他有些懊悔。
結婚幾年,潘月只有一張模糊不清的結婚照,還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遠方,火車的鳴笛聲,猛然躍進送行人的耳朵,把人們的思緒切割成兩半。
青青抱得更緊了,
「嫂子!我會想你的!」
潘月摸了一下周青青的頭,
「你今天晚上回去,就照著我教你的方法,把我昨天凍的芋頭燒雞熱了吃。然後,你給我寫信,告訴我成功了沒有。」
「好!」
周青青不住地點頭,生怕潘月看不見。
火車近了,緩緩駛入站台。周青青拽著潘月,很想把她拉回去。
潘月流淚了,她還是第一次在周英傑面前流淚。
「乖,我們還能打電話。你等著吧,我兩個月後就回來了。」
眼見大家都開始往火車湊,周英傑拉住周青青的手,「青青,你嫂子說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
周青青拽住潘月的手,另一隻手瘋狂地打周英傑,小丫頭哭了。
「哥!你確定不是和我嫂子離婚了?你確定她不是被你趕走了?她收拾那麼多行李做什麼,一定是你把她轟走了!」
哈?!
潘月又哭又笑,趕緊掏出手絹擦鼻涕。
周圍人聽見這句話,也跟著大笑起來。周青青一點也不害羞,她死死盯著周英傑,倔強的要一個答案。
潘月蹲下,和周青青視線平齊。
「你就放心吧,」
她仰起頭,目光和周英傑短兵相接。
「我們一時半會兒,還不能離婚呢。」潘月伸出小拇指,勾住了周青青的小指頭,「來,拉鉤,你11月3號,跟你哥一起過來接我。不見不散!」
-
部隊大院。
回家的路上,周青青哭得太傷心,睡著了。
周英傑抱著她上樓,剛拐到三樓準備掏鑰匙進門的時候,他就看見了齊小喬的身影。
齊小喬穿著粉色的連衣裙,頭髮也燙了一個時下最潮流的大波浪。
她看見周英傑,臉上露出了嫵媚的笑,
「周大哥,你回來了!」
周英傑還沒說話,齊小喬往邊上一斜,整個人毫無預兆的摔在地上。
這時,走廊上響起一個人的聲音,
「誰啊,這麼不要臉。人家老婆前腳剛走,就送上門來了……」
聽見聲音,周英傑眉頭緊皺。
他強行把周青青推進屋裡,轉身又把齊小喬扶起來。眼前的人看見周英傑這般做派,氣得抄起包砸在齊小喬的身上。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