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左荔「啪嗒」將盆扔在地上,搶在一家三口開口之前,冷冷道:
「這是爸媽你給我的,雖然那兩巴掌沒落到我臉上,但我內心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傷害,所以也算數。」
「你、你……」趙淑芬不可置信地盯著左荔,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左大軍倒是想動手,但看到門神一樣的趙建設,就縮了縮脖子。
兒子隨老爸,都是窩裡橫的慫貨。
左荔笑了一聲,眸光卻是如電:「爸媽,你們的確是我長輩,我對你們動手的確不合適。但我哥我還是能教訓一下的。
以後你們若是對我做什麼,我就還給我哥,第一次就算了,一比一就行,但下一次,就是十倍了。
大哥,你說這樣好嗎?我這個想法是不是很不錯。」
說著,左荔又從包里拿出了一張欠條,放在唇邊吹了一下。
與之前那張一樣,依舊是複印件。
左華光氣得渾身顫抖,他心底很是惱怒,算上這一次,他都被左荔打了三巴掌了。
簡直是氣成河豚了!
他顯然忘了從小到大他何止打了左荔三巴掌,三十巴掌可能都是有的。
有些人永遠不會記得自己給別人帶來的傷害。
比如左華光,他現在只記得自己被左荔打了。
偏偏,在看到左荔手上的欠條,他就不敢吱聲,半晌憋出一個字:「好。」
趙淑芬卻實在是愛子心切,見兒子這麼委屈,一邊用帕子給左華光擦身上的水,一邊對左荔破口大罵,
「瘋了瘋了!二丫,你簡直是瘋了!你不是我女兒,你是不是被厲鬼附身了。」
左荔卻沉了臉,「媽,我打大哥兩巴掌,你就受不了了?他以前拽著我頭髮,將我頭往牆上砸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話?」
她不管趙淑芬,指著左華光道:「左華光你是不是瘋了,你這麼蠢,居然借這麼多錢。你自己還不了,是準備累死爸媽嗎?你怕已經不是我大哥了,你是不是被厲鬼附身了!」
她將趙淑芬罵他的話,直接還了回去,踐行了之前她說的話——趙淑芬和左大軍只要對她做什麼,她就還給左華光。
「媽,你少說兩句。」左華光臉黑著,推開趙淑芬,又憤怒地盯著左荔,
「所以二妹,你幫不幫我,你說一句。」
左荔掀起眼皮瞅他,看他這壓抑憤怒的面色,笑了:「當然幫你,你怎麼也是我大哥,這六萬塊我讓他別收利息,你每個月還他200,一年能還2400,二十五年就還完了。」
「什麼?我一個月才三十塊工資!」左華光不可思議。
左荔示意趙建設打開門,沖左華光道:「這不是還有爸媽在嘛,你可是他們的寶貝兒子。」
說著,不等他們反駁,就衝著探頭探腦的左桃招手:「桃子,你今天跟我一起回市里。」
免得左華光三人發瘋,殃及小女主。
左桃立刻在心裡歡呼一聲,面上儘量不露絲毫笑意,免得爸媽和大哥削她。
等到背著小書包,下樓坐上汽車,她眼角眉梢才溢出了笑意。
「左荔,你剛才好厲害!爸媽都不敢說話了,還有大哥,你居然敢潑他水!」
左桃十年來,一直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對大哥好,為大哥付出。
所以左荔的行為,在她看來驚世駭俗極了。
但心裡卻忍不住地想笑。
讓大哥平日裡欺負她!
左荔拍了拍她的腦袋,揉了揉額頭,只覺得無趣極了。
若不是左家三口蠻橫,她只有更蠻橫才能壓製得住,她何必多費口舌。
左桃見左荔這樣,就安靜了,把自己的語文課本從書包里拿出來背古詩。
左荔這時候格外的思念顧飛沉,在他身邊,她就不會覺得累了。
可是傍晚才能見到他。
「太太,前面好像有人攔車。」
左荔支起身體,往前去看,發現是一個青年,帶著一個少年,其中那個少年跌坐在地上,像是腿受傷了。
左荔思索了一下,看樣子不像是碰瓷的。
就道:「停車吧。」
車子停下,車窗降下,那個青年俯身看了進來,在看到左荔時,愣了一下,隨即溫和道:
「你好,可不可以帶一下我們去醫院,我弟弟腿受傷了,不能走路了。」
左荔看著青年,也愣住了,只因為這青年,生得過於好看!
首先,他整個人氣質給人就像是一縷拂面的清風,溫柔得不像話。
他臉上戴著一副金邊眼鏡,卻依舊掩飾不了他茶色的瞳孔,像是上等的寶石,盯著人看的時候,裡面只有你。
此時俯身時,一縷略黃的頭髮垂落在鏡片上,多了一絲繾綣。讓那張太過秀氣出眾的面容,增添了幾分嫵色。
左荔被這美色晃了一下眼睛,但好在能穩住。
她打開車門,走下去道:「可以,你們坐後面吧。」她自己則換到了前面副駕駛。
「真是謝謝你。」上了車後,青年溫和道謝。
他的聲音和他的外表一樣,給人的感覺都極為舒服。
左荔卻總覺得有些奇怪。
在這一瞬間覺得這青年整個人和顧季星有點像。
「沒事,正好我也要回市里,這孩子怎麼受傷的?」
青年垂眸,看著旁邊忍痛的少年:「雪天路滑,我弟弟他不小心踩到碎冰,跌倒後扭到腳了。」
青年的弟弟聞言,表情僵了一下,卻什麼都沒說。
左荔沒注意到他瞬間的表情變化,只是點頭,表示理解。
左荔到底是有夫之婦,即使有趙建設在,也並沒有和青年說話。
只是她總是覺得,有兩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如芒在背。
是那個青年!
左荔想要讓對方別看自己,但對方的眼神清澈,在她望過去的時候還會對她笑。
這就讓左荔覺得自己想多了,貿然提出這種要求很奇怪,就只能忍著。
好在後來這青年收回了目光,讓左荔暗自舒了一口氣。
等到將人送到醫院後,青年再次道謝,還想付車費錢,可左荔並沒收。
青年最後意味深長的盯著左荔,眼眸中閃過奇異之芒,只是這一絲光芒很快就消失,沒有讓左荔察覺:「既然如此,有機會的話一定會感謝姑娘。」
姑娘?
這個稱呼比太太還能讓她愉悅。
左荔也不在意,反正在她看來,這只是一場簡單的相遇。
這陽光市說大不大,一兩日就能逛個遍。
可說小也不小,兩個人相遇的概率,依舊很小。
車子駛離人民醫院。
「左荔,那哥哥長得可真好看,比我姐夫還好看!」左桃在青年走後,就跟左荔激動道。
左荔不認同,回頭瞪了她一眼:「這種話別瞎說。」
在她看來,那青年容色可以用殊色來形容,面容細細描摹下,每一筆都能入畫,是個美男子。
可顧飛沉那樣的,才更符合她的審美。
再說,在她看來顧飛沉的優點更多。
最主要的是,沒必要將顧飛沉和誰去做比較。
左桃撇嘴:「反正我喜歡那哥哥那樣的。」
至於她姐夫那種冰塊一樣的面癱……只要想想,左荔就覺得自己要做噩夢。
實際上,若非顧家小樓特別多好吃的,她才不願意再去呢。
而且……她抱緊書包,在那裡面有支鋼筆,正是上次顧季星扔到茶几上後,她偷偷拿走的。
左桃心想:左荔今天也沒罵我,應該是沒被發現。畢竟二外甥都說了,姐夫這種筆多的是。
左荔壓根不知道左桃在想什麼,回家後,就發現家裡的傭人有些慌亂。
左荔看得吃驚,她自從住進來後,就覺得顧家小樓的傭人都很知禮,很少這樣。
難不成是誰出事了?
左荔快步走進去,拉住一個傭人道:「發生什麼事了?」
被拉住的傭人看是左荔,趕緊恭敬道:「太太,廠里傳來消息,先生胃疼了,他有專門的胃藥,專門讓李秘書回來拿。只是現在大家都找不到那胃藥,不知道究竟放哪兒了。」
左荔一聽顧飛沉胃疼,也變了面色。
往屋內去,果不其然在客廳看到一臉急色的李秘書。
「李秘書。」
「太太。」李春長看著左荔,恭敬上前,「太太,先生他……」
左荔打斷他:「我已經發生了什麼,我知道藥在哪兒。」
李春長斯文的面龐立刻一喜,「太好了!」
左荔進了房間,將衣櫃之中的一個抽屜角落,找到了用袋子裝著的一袋藥。
她拿到手上,細細翻著往外走,神情沉凝:「之前沒仔細看,如今一看,都是胃藥。」
她下樓將藥遞給李秘書:「可能是我們結婚後,一些擺設變了位置,所以顧先生忘記把藥放在哪兒了。你先把藥拿回去,讓他先吃了。」
李秘書歡喜地點頭,就要往外走,左荔又叫住他:「先生用午餐了嗎?」
李春長嘆了一口氣,搖頭道:「沒,先生胃疼,沒胃口。」
「好,我等會兒給他送去。」
李春長覺得可以,太太送的先生說不定會吃。
「我親自給顧先生做。」左荔擼起袖子往廚房走去。
李春長和一旁的劉阿姨都是一愣。
劉阿姨趕緊道:「太太,怎麼能讓你做這種事,我來吧。」
「劉阿姨,我要親自做。」
……
軋鋼廠中,顧飛沉吃了藥,面上總算沒那麼白了。
李春長想了想,還是道:「拿藥的時候,正好遇到太太回來,太太很擔心先生。」
顧飛沉眸光微晃,頷首,沒說話。
李春長想了想,還是沒說左荔準備親自下廚給他做飯菜的事。
就讓太太親自告訴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