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荔沒想到宣炎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他怎麼都不臉紅的?
她還沒有說什麼,顧飛沉就已經嗤笑了一聲,
他鬆開了左荔,將她藏在自己的身後。
他不希望宣炎看著左荔的眼神。
顧飛沉是一個占有欲極強的人,哪怕平日裡表現得在衣冠楚楚,實際上骨子裡是偏執的。
某種程度上,幾個孩子的性格實際上和他很像。
畢竟是他的孩子。
就連生的崽都是這樣的個性,就能夠想像他本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個性。
而對此,那些從年少時候就認識顧飛沉的人,恐怕就更加明白,
如同蔣琴琴,哪怕對顧飛沉有再多的執念,有時候也是會害怕他一樣。
「宣先生,我想我們之間並不熟悉,今天是我與太太帶著孩子們來聚餐,你一個外人在此,恐怕是不太方便。
而且既然宣先生也能走進這景德樓,想來也不會缺一頓飯錢,就算宣先生缺的話,我也可以為宣先生付這麼一頓飯錢。」
顧飛沉特意去曲解宣炎的話,特意說宣炎捨不得一頓飯錢,這就是紅果果的諷刺了。
左荔在一旁聽得有點樂呵,但是又緊張的看著宣炎。
生怕對方直接動手。
到時候在這裡打起來,也是不好的,
左荔沒有忘記,如今這是在京城,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因為誰也不知道,周圍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
若是一旦事情鬧大,說不定還會影響到顧飛沉,這絕對是左荔萬萬不想看到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左荔都沒有和塗飛、蔣琴琴鬧得太厲害的原因。
一來,這些家族之間盤根錯節的,恐怕有不少的煙親關係。
二來,他可沒有忘記,自己如今在顧家那裡,還不算正式的兒媳婦,
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他不想讓人擔心。
宣炎聽到他的話,臉色更加的陰沉了起來。
顧太太。
他對這幾個字簡直是深惡痛絕,覺得顧飛很就是在故意的戳他心窩子。
恐怕除了他的某些身份之外,顧飛沉早就將他回了陽光市的事情調查個底朝天,
說不得連她以前的身份也查了出來,從而聯想到他在沒有離開陽光市之前,和左荔之間可能有的關係,
但恐怕也查不到具體,
因為當初知道具體的人,早就已經被他處理了!
就連左荔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也已經忘記了那個時候的事情。
當時他知道之後,心情也很複雜,他覺得這是老天爺給他的又一個機會,讓他有可能得到左荔的歡心。
這個世上,除了他,就沒有人再查得到當年的事情。
甚至有時候,宣炎自己都覺得說服了自己。
覺得一切事實的真相應該是這樣的——他曾經和左荔是很相愛的,左荔答應他會等他回來。結果對方並沒有信守承諾,而是嫁給了顧飛沉。
而且事實本身就是如此。
只要他再早回來一段時間,那麼他也能夠娶左荔。
他想不到左荔拒絕他的理由。
若非他回來晚了幾天!!?
那麼左荔將會是宣太太,而不是什麼顧太太。
這顧飛沉分明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想,顧先生應該沒有問過顧太太的意思吧。
顧太太,我想我們之間的關係,不算是什麼陌生人?總不可能一起吃一頓飯都不可以吧?」
來了!來了!
左荔就是不想宣炎提以前那些事。
那些事情又不是她做的,甚至她現在連一點記憶都沒有,誰知道細節到底是怎麼樣子的。
此時他一說,左荔就感覺到顧飛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左荔真的會謝謝,怎麼就遇到這種事情了?
她真的只是想安安心心的吃個飯呀!!!
還有這個京城不是很大嗎?為什麼還能夠遇到這個人!
左荔嘆了一口氣,上前道:「宣先生,我想我之前應該把話說的很清楚了,我希望宣先生不要來打擾我和顧先生的生活。
而且,年少的一些事情,如今在我這裡已經很模糊了,事實上我與宣先生也並不熟悉。
所以希望宣先生現在能夠出去,不要打擾我和家人們吃晚飯,我想宣先生應該能夠做到吧。」
如果說剛才顧飛沉的話只是讓宣炎感覺到嫉妒和不開心,那麼此時左荔的話,就讓宣炎內心的戾氣再也壓制不住。
那戾氣從胸口,一直縈繞在他面上,讓他整個人仿佛處在了深淵之中。
明明這房間之中的燈光很是明亮,但此時的宣炎就是給了左荔這種感覺。
而且左荔總覺得在宣炎的身後,仿佛隱藏著一隻隨時擇人而噬的猛獸,想要將她拆解入腹。
左荔的心跳加快,下意識的就躲到了顧飛沉身後,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心頭就突然對宣炎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似乎看到了左荔的反應,宣炎猛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睛時,其中只剩了淡色。
「也對,我和顧太太的關係也只是從前。人心易變,顧太太如今已經結婚,倒是我太過執著了。」
說了這番話之後,他徑直的往包間門口去,沒有再停留。
只是在走到門口的時,他又扭頭看向了左荔。
他身上的那種令人恐懼的氣息消失了,有的只是一股悲傷。
「只是,我會永遠記得的。」
這句話倒也不只是完全的虛言。
說著,他又捂著自己的手臂。
這個動作,讓左荔想到了之前在火車之上,宣炎替她挨了一刀。
哪怕那一刀就算落在她身上,也不會有多疼。
但是到底是沒有落在她身上。
左荔看到他這樣,莫名的心裡又有一些不太舒服。
她不知道這不舒服是愧疚,還是其他的,
但是,她腦子像有病一樣,突然開口道,「要不就一起吃個飯。」
這句話一出,左荔就後悔了。
但是他看到了宣炎一下子亮起來的眼神,以及顧飛沉猛地盯向她的眼神後,就往旁邊挪了挪。
然後乾脆就咬牙道,「反正就是一起吃個飯,對嗎?而且有些事情我也希望和宣先生說清楚。」
她求饒似的看著顧飛沉。
顧飛沉自然心裡很是不高興。
沒有男人會允許放一個對自己的太太別有企圖的男人在面前。
尤其還是同桌吃飯,恐怕都會消化不良吧!
但是顧飛沉根本就沒辦法拒絕左荔的請求,
而且他能夠看出,左荔對宣炎根本沒有那種感情。
也好,有些事情就是要讓這人看清楚才能夠知道自己到底配不配。
於是,顧飛沉突然露出了一個一看就很假的笑容。
「也好,我與宣先生似乎還沒有認認真真的談過一次,上一次宣先生去軋鋼廠門口找我的時候,我與先生之間還有一些誤會。
今天不如就一併解決了吧,說不定這樣之後,以後就能讓宣先生不要到處亂跑,
一會兒跑到人家廠門口,一會兒又跑進人家的包間,這景德樓以後怕是不會來了。」
顧飛沉說的這件事情,是之前宣炎跑到軋鋼廠門口去堵他。
然後跟他說了一些莫須有的話。
那個時候,他甚至也產生了一些對左荔的懷疑。
當然也只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情,
更多的還是對宣炎此人的厭惡。
左荔自然不知道顧飛沉心裡此時的想法。
他只覺得顧飛沉會突然願意宣炎留下來,全部都是為了她。
這簡直就是給足了她這個老婆面子!
左荔平日裡是很羞澀的,但是這一刻突然就湊上前去,在顧飛沉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下。
「顧先生,你可真好。」
這個動作,又讓旁邊的宣炎眼神暗淡了幾分,手握成了拳頭。
但是,他終究沒有說什麼。
而顧飛沉卻突然側身將左荔用抱住,擋住了宣炎的視線。
然後,攬住左荔的腰,繼續之前的那個吻,
這動作簡直就是紅果果的挑釁了!
然而,宣炎卻只能夠站在原地,什麼話都不能說,
他當然想要衝過去,將兩人分開,但是她現在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這麼做
而且他也不會這麼做,但讓他留在原地也不可能了。
誰也沒辦法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此。
他扭頭走出了包間,他並沒有直接離開,
這頓飯還是要一起吃的!
但是讓他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親親我我,他根本就做不到!
靠在牆上的時候,各種陰暗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掠過。
——如果顧飛沉不在了的話,是不是他就有機會了?
這個想法在腦子裡冒出來之後,就再也沒有消下去。
然後,在他的心中已經想了許多主意。
但最終卻都暫時按下了。
「不行,不能夠太過著急!」
他好不容易從之前那個深淵之中脫離出來,絕對不能夠再陷進去。
因為如果一旦陷進去的話,他就沒辦法給左荔一個安定美好的未來!
她千辛萬苦的從淤泥沼澤之中爬上來,將自己偽裝成一個仿佛從來沒有被玷污過的人,這中間何止是翻山越海那麼簡單。
他是一步一個血印,走到這一步的。
他不能夠再回去!
一定還有辦法,一定還有辦法將他心愛的女人奪過來。
他的眼神閃爍不定,周身時而仿佛陰暗,時而又恢復了光明一般。
左荔覺得恐怕這世上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尷尬的情況。
他們一家六口坐著,然而對面還坐著一個外人。
這個外人,疑似和原主有曖昧的關係。
左荔每次都說那不是自己做的事情,但是就如同她當初為原主做了個墓一樣。
她繼承了原主的身體,那麼就承擔了原主以前所有做過的事情。
不管是惡事,還是好事,又或者其他的事情。
但讓她真的和宣炎在一起,這怎麼可能?
且不說她已經是顧飛沉的太太,
就說她如今對顧飛沉更是有了好感,也真正的融入這個家了。她不可能就因為原主這麼個疑似交往過的對象,就毀了現在的生活。
還是那句話,以後的日子是她過的,那她就有選擇的權利。
一桌子美食應有盡有,但是到現在還沒有人開動。
顧歲陽這個人心思就沒有那麼細膩,其他三個多多少少都察覺出了三個大人之間的氛圍不對,但是顧歲陽只是疑惑了一下為什麼會有一個陌生人在,就沒再多想。
「好餓!好餓!」他剛和朋友去籃球場運動完,愛時正餓,率先動了筷子。
然後,就發現他家老頭兒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明明只是隨意一瞥,但是,顧歲陽覺得有殺氣,
他的筷子就僵在了半空。
「那個是不是還有什麼飯前儀式沒有做?」
最後還是左荔率先伸出筷子,用公筷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餓了就快吃吧,沒什麼飯前儀式,你別管他們的。
其他人也都吃吧,吃了,我們還要早點回家呢。」
顧歲陽眨巴著眼睛,這會兒子再大老粗,也能夠感覺到氛圍不對了。
再說他可不是真的大老粗,心思細膩起來的時候,也是很細心的。
顧元正默默地拿起了筷子,開始動筷。
只是目光爾會掃過左荔和宣炎,似乎在估算著這兩人究竟是什麼關係?又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們一家人的飯桌上。
而顧季星看似只是低頭吃著自己的飯,但實際上眼角餘光也在觀察這三個大人。
至於顧貝貝,她今天倒是吃動起了筷子,夾了一塊紅燒排骨,送進了嘴裡。
以前吃肉的時候,大腦都會傳出一種讓她嘔吐的衝動。
但是今天她卻嘗到了這肉的香味。
今天發生了不少高興的事情,她心裡對演戲是真的很有興趣。
就仿佛一個在大海中沒有方向,流浪了很久的人,突然看到了前方大海之中的一座燈塔。
不過肉再香,再興奮,也沒辦法讓她全神貫注。
她的視線也在三個大人之間徘徊。
她心裡想的是——之前好不容易給左荔和她老爸創造獨處的機會,這個男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簡直是太不懂事了!
顧貝貝對這宣炎很煩!
而且到底是變態之間都會有某種感應,和覺得這宣炎就是長得人模狗樣的,但肯定不是個好人,所以心裡早就已經了警惕。
左荔受不了飯桌上這樣的氛圍,率先開口看著宣炎:「宣先生,今年不知道多大了?」
「24。」說著,他看向了顧飛沉,「到底是比顧先生要小上不少。」
左荔:……???
完蛋了,這是要搞事情呀!!!
誰不知道顧飛沉比左荔大上十幾歲?
左荔自己都不敢提這件事情啊。
她怎麼會想著問宣炎這個問題?
她真的是腦袋瓦特了!
救命呀!
她真的不該讓宣炎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