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這個建議到底是因公還是因私？」
「兩方面都有。」
因公，四姐在服裝廠里沒有股份。
作為一個普通的銷售員來講，她在那裡從性質上並無差別，反而是在鵬城那邊還可以掙得更多。
至於隱私方面，其實她不說，周喬也明白。
自從周達和蔣苑戀愛的事公開以後，大傢伙就很少再見過四姐的笑臉。
雖然她一直都是暗戀，也從未表現出有任何嫉妒之心。
可一直讓她眼睜睜地看著岩妍幸福甜蜜，也確實叫人心裡頭挺不落忍的。
可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與其這樣，還不如眼不見心不煩。
「更重要的，四姐的性格要比藍藍穩重得多。若論獨當一面，毫無疑問她更合適。」
「嘖嘖，老蔣，我好像在你頭上看見一束光環。」
「少在那瞎扯，我只是不願意看見她那副受氣樣。你哥要是個什麼普通物件兒，我早就讓給她了，成天眼巴巴的，覺得沒戲也不知道回頭，真是傻到家了。」
周喬笑了笑，沒再接話了，因為她覺得蔣苑說得很對。
找對象最重要的是要選對人，否則即使你把真心都給他，他也可能給你拿去炒尖椒。
不過四姐就是那樣性格的一個人。
懂她的，管這叫執著，不懂她的，那就管這叫犟。
接下來，周喬先打電話通知了趙雲英，並囑咐她要幫四姐安排好生活方面的問題。
至於她出發前的一切，就全部交給夢萍來打理。
七月末的白春，天氣已經很熱了。
周喬每天都帶著安全帽，穿梭在廠里的施工現場。
儘管她戴了紗布口罩把口鼻擋得都很嚴實，但長時間下來，她的呼吸道還是被到處飛起的浮灰粉塵給嗆得很不舒服。
這天中午，夢萍親自來了施工現場。
她不僅用網兜提來了五六個飯盒，還專門拎了一壺剛燒好的熱水。
借著她的光，周喬和陸征他們幾個終於開了頓小灶。
望向拔地而起的大樓，夢萍手搭涼棚望向遠處，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看到富貴和盧雷還這麼有活力，周喬真是羨慕得不行。
她在工地並沒有幹什麼體力活，不過是盯一盯設計圖，批個款項什麼的而已。
就這，還是把她累到不想講話。
夢萍也找地兒坐了下來。
「月和陸征說得對，是得抓緊，這蓋了也不能馬上就用。
除了晾味兒，上門窗玻璃，裝滑梯，調試設備，哪個都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幹完的活兒。要我看，年前要是能開始加工生產，那都算是神速了！」
近朱者赤。
夢萍在這樣的環境裡浸潤久了，早已不是那個只會圍著鍋台轉的農村小媳婦兒了。
「萍姐，想要馬兒跑，那就得給馬兒吃草，你說是不是？」
「知道了知道了，以後我只要有空，每天中午都來給你們送飯，這回總行了吧？」
大傢伙全都哈哈笑了起來。
其實富貴不過是開個玩笑，但夢萍卻當真了。
所以從這一天開始，無論颳風下雨，她真的每天中午都來給大家送水送飯。
有了她的照顧，大傢伙在施工現場的日子也好過了許多。
眨眼已經九周年，天氣變得秋高氣爽。
這天中午，周喬在服裝城剛吃完午飯，陸征就從外面回來了。
等他洗完手，特意留給他的飯菜已經擺在了面前。
「怎麼樣，一切還順利嗎？」
「順利！這次是真的要感謝金老師，要不是她留下那封信，麗莎想進愛保羅恐怕又要費上一番周折。」
「真是好笑，普通學校嫌她長了一張外國臉，可國際學校又嫌她不是真正的外國籍。那誰來說說，像咱家麗莎這種情況的，究竟該上什麼學校？」
「自打麗莎上學開始，這件事幾乎成了我的心病。現在好了，問題總算是得到了解決。你知道嗎，就為這事，我當時甚至有想過讓她回蘇國去。」
最近忙得真是腳打後腦勺。
陸征要是不提，周喬都把這茬兒給忘了。
「你說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阿圖爾和瓦西卡哪去了？一晃都快半年了，人沒來不說，也沒個什麼動靜。也不知道是有事絆住了腳，還是……」
「還是他不想接回麗莎了，或者說他又覺得麗莎根本就不是他女兒，你是想說這個吧？」
周喬抿了抿嘴，算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陸征停下筷子，抬頭看她。
「雖然他和麗莎的基因檢測還沒有做，但從多個證據來看，他們是父女的可能性要在九成以上，還有想接走她的心也是真的。
不過在這件事上，我還是想自私地說他不來更好，我們乾脆就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好好好，先不提他了，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隨後，她就把周來在鵬城盯設備的事學了一遍。
陸征一邊收拾飯盒，一邊分析她的話。
「不出意外的話，咱們應該是被人騙了。」
「你也這麼覺得？那完了，看來真的是連一點兒僥倖的可能都沒有了。」
接下來，陸征又重新幫她捋了一遍時間線。
本來是七月末向人家廠子交了兩萬塊錢，按合同下個月的同一天，設備就該進白春了。
可現在都九月初了，他們卻連個屁都沒看著。
「如果是零件生產或者組裝出了問題，廠家會聯繫我們提出延期交貨，還會按合同上的給予一定補償。
但現在那廠子不僅沒個動靜，文哥天天對負責人圍堵攔截，得到的卻是各種藉口，推拖，所以這還不明顯嗎？」
「陸征，我以前總是不理解那些被騙的人，覺得只要稍微用點兒腦子就不至於。
現在我懂了，路得一步一步走，飯得一口一口吃，心急就是吃不了熱豆腐。只是兩萬塊啊，又是在這麼缺錢的時候……」
陸征握起她的手，通過手心的掌紋向她傳送力量。
「吃一塹長一智，只要通過這件事汲取了教訓，那這兩萬塊錢就算不白丟。再說也未必真的就丟了，我覺得咱們不妨做兩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