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酒杯，一仰脖就全乾了。
「你說的這是啥話，我管你要錢了咋得？」
「沒有沒有沒有，但是你這兩點攤也是花高價租來的，我總不能……」
「你閉嘴，聽我說！」
「好好好，你說你說。」
趙雲英一仰脖，又干一杯。
放下以後，她一邊倒酒，一邊說出了想法。
白馬服批這邊的租金已經交到了十月末，也就是說從現在起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這個錢她就不要了，至於後邊那肯定要走周喬陸征的帳了。
南油工業那邊交的是訂金，目前的進度離竣工還早著呢。
這筆小錢她也不急用，可以在明年廠子分紅的時候，一併給她就是了。
「小喬，按理說以咱們這關係，你缺錢買設備我應該支持你才對。但是我和孩子馬上就要出國了，你知道嗎，咱們這三塊七毛錢才頂人家一塊錢！
換句話說，我一夜之間就少了三分之二的財產，你能懂我啥心情不？」
「英姐，信我的話，趁現在多換點兒錢吧。不出三年，你要拿六塊錢才能換人家一塊錢。」
不管在場的人信不信，反正周喬的確所言非虛。
現在的匯率是1：3.76，等明年就變成1：4.78了。
趙雲英的家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少。
「行了，咱們之間就別磨嘰了。給句痛快話，要還是不要？」
「當然要！英姐你要是信得過我，南油工業的訂金我現在就可以打電話到白春，叫我姐立刻匯到你的帳戶上，這點兒小錢我還是拿得出來的。
但是你在白馬玉的那些貨錢，我真的一時間內沒辦法全部湊給你……」
「用不著湊，明年分紅再說！就當是感謝你分了股權給我們。來，咱們干一杯吧！我努力奮鬥來的成果交給你，至少我心裡沒那麼難過！」
「好，干一杯！有英姐在，我的每一趟鵬程都不白來！」
一頓火鍋的功夫，周喬居然反客為主了。
她讓趙雲英再堅持幾天，等回白春商量好派誰接手後，再來做交接。
這頓飯吃得特別愉快。
趙雲英和老吳了了心事，覺得渾身一陣輕。
而周喬揀了個現成的出貨口，對服裝廠營業後的局面也開始充滿期待。
他們從五點半一直喝到了九點，每個人都是好幾瓶啤酒打底。
不過高興的酒不醉人，他們在第二天早上還都能準時起床。
接下來連續四天，趙雲英帶著周喬和蔣苑，把老吳說的供貨商全部跑了個遍。
在此期間，周喬還很認真地做了筆記。
例如哪家貨好，哪家貨還需要再跟進。
只等廠子真正開始生產時，才能決定最終要跟哪些家合作。
轉眼已經是來鵬城的第五天。
周喬趁著午休時間，打電話把周來從億佳麗給叫到了外面。
這次他們選了一個相對遠一些的飯館。
才剛一坐下，周來就開門見山地提了個問題。
「真的不打招呼嗎？」
「知道了，其實我比誰都著急。」
「是啊，前一陣子我說了讓她在家休息，等生完了再來上班。可她看我實在太忙了，又怕我和蔣苑都出差，服裝城沒人管。所以說，咱們為了她也都抓點兒緊吧。」
兄妹倆正聊到這時，蔣苑把本子和筆遞給了周喬。
意思是先時間緊任務重，還是先談完正經事再說別的。
趁著還沒開始上菜，周喬也來了個單刀直入。
「文哥，我現在手頭不是一般的緊，如果按能加工生產就行的配置來計算，大概需要準備多少錢？」
「咋也得五六萬以上，按你後來報給我的採購數量，全下來別說七八萬，十萬都夠嗆。
而且我研究過了，像縫紉機，裁剪台，燙衣台，鎖邊機，鎖眼機，釘扣機，拉鏈機等等吧，這都是最基本的，沒有它們根本幹不了活。」
像縫紉機，它還分手工和自動的。
簡單點的手工還行，要是相對複雜些，肯定還得用自動的。
關鍵是這種設備它不是一台兩台，起步就要準備個二三十台以上。
周喬聽完，眉頭當時就擰成了麻花。
以服裝城目前的收入來看，這筆錢沒有大半年根本掙不出來。
假如服裝廠是戰場的話，那設備就是槍。
沒有槍的話別提打勝仗，想在商場裡面存活都是奢求。
「這已經是最低配置了嗎？有沒有那個設備，是可以緩上一兩個月之後再進的？」
「周喬，真的沒有，除非你能確保接的訂單都是沒有扣子，沒有拉鏈的。可即便如此，那也沒多少錢，大頭還是在縫紉，裁剪，熨燙這幾塊上，數量少了不夠用啊。」
蔣苑在旁邊一直都沒說話，直到這一刻她實在聽不下去了。
「小喬，我可以回縣城找我媽借點兒，多了我不敢說，五七八千她肯定拿得出來。」
「別，蔣苑，千萬別。一是幾千塊錢根本解決不了多大問題，二來她現在沒了工作，還要拉扯兩個孩子。
你現在找她借錢容易，將來她為了雙胞胎的事來找你，你豈不是喪失了選擇的權利？再說你和我哥還想年底結婚，手裡哪能一分錢都有。」
就在三個人都沉默之時，四菜一湯上來了。
大家都機械式地嚼著，明明挺硬的菜，卻愣是吃不出半點兒滋味兒來。
「周喬，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
「你有辦法你幹嘛不早說？」
「呃，要不我說出來，咱們先研究研究。」
「好好好，快說，真是服了你這慢性子了。」
接著，周來就把這個所謂的辦法給說了。
原來，他聯繫的這個業務員曾經跟他說過，但凡辦廠子的，就沒有一個是手頭不緊的。
假如實在倒騰不開的話，可以先預付三分之一的訂金。
一個月後送設備上門，包調試，包售後，包培訓維修工人。
「我之前沒提是怕不穩妥，畢竟三分之一也是不少錢呢。」
「文哥說得對，小喬，我也覺得這個辦法不可取。從預交訂金到送貨上門，中間間隔一個周期，可能發生的變數實在太多了。」
周喬手握筷子，頓在那裡愣神。